近，离那个地方越来越近。

界主袖袍内的五指收敛而紧，目光不曾从暮白身上移开过，那是外人无法理解的感觉。

亲眼看着一个人一步一步、没有任何畏惧地踏入死亡。不为了别人，就为了她。

突然

“哗”声轻响。

可以看到离去的那道声音蓦地顿下了脚步，暮白没有转头，那一眼望不到底的黑眸掀开，在提及九音名字的时候眼里染着点宠溺。

声音很平静沉缓啊，可为什么让人想流泪：“玉纸还在吗”

他是想

界主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白纸，就连站于很远处的黑影，那复杂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界主。

界主感受着手心的触感，深沉回道：“还在。”

听闻。

暮白没有一时间发出声音，他顿了好半响，脑海里面泛过无数副画面。

都说在最后一刻，人会想起的，就是自己认为最开心的事情。

到了这时。

暮白才发现，他脑海里面所有的记忆都是九音，她挑食的样子，偶尔迷路的样子，神色平静看着他讲道理的样子，说着她饿了的样子。

暮白，暮白。

他的小九很挑食的，他走了她会吃什么

早餐吃什么，晚餐吃什么

她不喜欢吃重复的东西，除了他没有人能懂她的口味。世间的恶人这么多，谁来告诉她哪些是有居心的，哪些又是真心的。

她很少出万千世界。

要是迷路了，谁给她指路

“让我、再看看小九。”

短短几个字，从暮白口中说出来用了很长的时间。

界主握着白纸手顿了一下，不管多狠戾与冷血的心，在听闻暮白这句话很平常话的时候，都有些感触。

或许吧。

或许再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做到像暮白这样的地步了。

暮白背对着界主与众黑影，没有人能看清他正面的情绪。

但可以感受到那种不太平稳的气息，从地面上倒印的影子可以看到，暮白一只手插入口袋，另一只轻置于身侧。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张白纸。

纸面上浮现出一副画面，此刻的九音还在楼影身边，已经救下了楼影。

画面上，那双掀不起半点波动的神情，摄人魂魄的眼，看得真是让人舍不得移眼。

“小九。”

“暮白还在，只是，换了种方式。”他那垂下的手指下意识抬高，想落于纸面上。

但应是想到了什么，暮白那黑暗的眼睛闪了闪，那悬高的手有些急促地收了回来。

他猛地偏过头，眼睛没有停留在纸面上。

隔着好远好远的距离都可以看到，暮白那一直以来都邪坏无畏的眼睛，第一次可以从里面扑捉到害怕。

第1511章让我再看小九一眼6

暮白那一直以来都邪坏满满的眼睛，第一次可以从里面扑捉到害怕。

他在害怕。

不是对于死亡的害怕，而是挂念，他若离去，她如何安好

“行了，拿走。”

“不，毁了”

暮白那骨节分明的五指朝身后方一挥，白纸瞬间卷起来，迅速地朝界主所在的方向飞过去。

不能看。

一看，就会舍不得。

所以暮白没有停顿，开口便让界主直接毁了不是绝决的语气，却听出了一种毋庸置疑的味道。

他还在的。

暮白还在的，不过就是换了种方式而己，换了种方式

众人的耳边可以听到细微的脚步落地声，那个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半点犹豫，更没有半分的畏惧。

他就这么迈着无所事事的步伐，眼底又挂起了有些宠溺与温暖的笑。

一步。

两步。

离那道阵法越来越近，最后，身形笔直地站于阵法的一步之遥。

“她知道后，会怪本主吧，会的吧，会的。”界主那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暮白。

声音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诉说着心里话一样，情绪有些复杂，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听到。

数万双眼睛不曾从暮白身上转移半分。

心脏都在一刹那间，提高，直接提到嗓子眼睛，呼吸下意识屏住。

“轰轰”

“轰”那是阵法启动的声音。

从天空的最上方，猛地袭来劈天盖地、可以轰裂万千世界的威压，黑影直接跪倒在地面上直不起身，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无色，气血沸腾。

天地阴暗，电闪雷鸣的时间只有一瞬。

紧接着

整个世界都沦入危机。

界主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退了半步，他目光落于阵法上面，可以看到

那个男子抬脚，直隙踏入了最外围的一颗棋子。

第二颗

第三颗

最后站到了正中央，十八颗棋子拼命地转动起来，发出刺入眼球的光芒。

这个小世界与最顶端的世界相接连，阵法一启动，就可借用上古棋局孕育出来的威压，这些都直直地击在阵法正中央的那个男子身上。

可以看到，他脸上不仅没有露出痛意，在笑

他竟然在笑

“轰”

从半空直隙劈下一道

“轰”

劈下两道。

棋局飞速地转动起来，那些劈下来的威压没有顷泻出半丝，全都被中央那个男子给承受着。

可以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滴哒”

“滴哒”

那垂下的指尖一滴、两滴、在不断地滴染着鲜血。

四大守护和常人不一样的，他们魂魄尽散只需要流干体内的鲜血，只需要那夹在两指尖的棋牌也随之化为灰尽。

时间缓缓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