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猛地闪过曹莉和那个总编室副主任在一起的镜头,突然意识到,我想防备却不知该如何去防的狼终于来了,才几天的功夫就来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呆呆地看着秋彤。
秋彤说:“昨天省里在海州召开落实发展观现场交流大会,参加会议的有来自省里和各地市的主要负责人,这是海州在全省大展风采的绝佳时机,市里对宣传报道十分重视,报社派出记者重点采访。
昨天的会议结束时已经接近6点,记者写完稿子又找市里秘书长审稿,审完稿子已经接近8点多了,采访的记者于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直接把稿子送总编室,总编室上夜班要到9点才有人,这个月值班的是总编室主任,记者直接把稿子从总编室主任门缝里塞了进去。
按照编辑部的习惯,总编室主任一来上夜班,见到这样的稿子,是立刻要安排最重要的头版头条予以编发的,可是,总编室主任昨晚恰好晚上几个同学聚会,多喝了点酒,晚到了办公室半个小时,他去了办公室打开门后,却没有看到那篇稿子,既然没有稿子,那总编室主任安排的今天的日报自然就不会有这条新闻。
等到今天上班后,日报都已经投递出去了,市里上面的人看到日报上没有这条重大新闻,秘书长就打电话责问市宣委,市宣委立刻责问报社。这下报社才知道漏发了一条极其重要的新闻,惹下了大祸。市里老大十分恼羞,老大一生气,下面都惶恐起来。市宣委立刻启动了问责机制,开始层层追究责任,一名副主任带人进驻了集团,开始逐个找相关当事人调查谈话。
我听到的消息是,采访的那位记者一口咬死自己亲自把稿子送到了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从门缝里塞进去的,这样做并不违规,以前都是这样做的。总编室主任一口咬死自己进来后没有见到这稿子,绝对没有。总编辑这个月值班,他一时什么也说不清楚,已经吓懵了。到目前为止,调查还在继续。”
听秋彤说完,我明白了,此事简直太好操作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不管记者和总编室主任如何按照以往的流程来办事,只要被人惦记着,被人看上了,总有机会下手。
那位总编室副主任只要趁机会偷偷配一把总编室主任办公室的钥匙,只要盯上了这次大会,只要盯住了那记者,这记者的稿子就没有跑。记者从门缝里塞到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主任不在,副主任可以有从容的时间进去打开门拿走那篇稿子,主任回来见不到稿子,自然不会编发这条新闻。
这样的事情那些搞文字工作的书呆子可能不会想到这些,但是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太容易操作了。
这时我想到一个问题,对秋彤说:“那个总编室主任办公室走廊里的监控器探头肯定坏了,而且还是不久前坏的。”
秋彤睁大眼睛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是的,我听说是坏了,不过刚发现不久,集团后勤部门还没来得及换新的,本来想找找监控录像看看到底是记者没送呢,还是记者送了总编室主任没看到,还是有其他人进了总编室主任的办公室把那稿子给拿走了,但是现在什么都看不到。看来,这总编室主任和记者都要承担责任了,集团会给予他们严厉的处分。当然,最倒霉的可能是总编辑,市里老大发怒了,上面对这事看得很重,谁也不敢讲情,谁也保不了他了,特别是他主持集团的工作不久。”
“我猜的。”我说。
我没有小看曹莉和那个副主任,他在之前先破坏了那个监控器探头,看来计划很慎密。
“猜的你怎么这么会猜”秋彤说。
“这个你不要管了,反正我就是能猜到。”我说。
“我就想知道,你告诉我”秋彤看着我,“你是不是事先知道了什么”
我本来想告诉秋彤曹莉和总编室副主任的事情,但是想了想,告诉她毫无益处,此事抓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只凭我看到的那一次两人会面就确定做手脚之人,显然是不恰当的。
而且,万一秋彤听了之后要铁肩担道义冲动之下去替那几个倒霉鬼打抱不平,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将她拖进去。
想到这里,我对秋彤说:“我事先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这个人多疑,喜欢乱猜。我刚才就是突然想到的,因为我前几天到集团的时候,发现那里的监控器摄像头似乎有些损坏。”
秋彤似乎对我的回答不满意,但是看我的样子,也不想多问了,托着腮坐在那里沉思。
我说:“你说会怎么认定和处分这些责任人”
正文第591章老大的态度
秋彤说:“首先,责任人的认定,从下往上说,采访的那个记者,记者部主任,总编室主任,然后,就是总编辑,一条线,都是责任人,都要负不同的责任。至于处分,记者、记者部主任、总编室主任由集团自己处理,处理完上报市宣委处理结果,总编辑,要由市宣委拿出处理意见,市里相关部门联合作出决定。
这样的事情,处分可大可小,就看上面的态度,就看市里老大的态度。小了行政处分,警告检讨扣发工资过关,大了就不好说了,调离岗位都是轻的,不免职开除就是幸运。对于小人物来说饭碗是天大的事情,但是对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来说,这只不过是一盘小咸菜而已,小人物的命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想干掉一个小人物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听了秋彤的话,我的心继续往下沉。
自从发觉曹莉和那个总编室的副主任开始接触,我就预感到孙栋恺要对总编辑下手,曹莉一定是受孙栋恺指使在暗中操作某些事情,但是编务系统曹莉也插不进手,所以她只能去找那位总编室副主任。
虽然我已经有了这种预感,但是我由于对这个编务系统的不熟悉和不搭界,我无法做出准确预测何时会出事,也不知他们会采取何种方式出事。
现在,这匹狼终于来了,孙栋恺终于开始对主持工作的总编辑出手了。
我相信孙栋恺这段时间一定没闲着,在他实现自己的目的之前,还需要做很多工作,干掉董事长只是第一步,当然是很关键的一步。后面,他还需要攘外安内,摆平外面那些虎视眈眈想坐享渔翁之利来摘桃子的猎手,摆平内部喜从天降想顺势扶正的对手。
虽然攘外必先安内,但我相信孙栋恺这段时间一定是内外同时在斗争在操作,内外都没闲着,当然,在摆平外部那些强劲的对手之前,他需要先解决内部这个书呆子,他不想在两条线上同时作战。
相对于外部的那些对手,似乎内部的问题先解决比较容易一点,这个书呆子总编辑缺乏斗争的经验,不用费很大力气只需要出动曹莉就可以将其搞定。
我预感到孙栋恺迟早会出手,只是没想到出手这么快,毫不留情,报纸出了大事,直接责任人是记者或者总编室主任,那么,按照圈子出问题的追究程序,负责办报纸的总编辑责无旁贷,特别这个月编务值班的是总编辑。
我不由在感到懊丧的同时又有些束手无策,终于知道这集团里也有我无能为力的事情,也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时,秋彤接到一个手机短信,看完短信,秋彤眉头稍微有些舒展,说:“刚接到以前人力资源部参加调查事件的同事发来的手机短信,说昨晚有三个办公室的同事看到那记者去总编室主任办公室送稿子了,他们今天一起出来做证了,说当时他们经过总编室主任办公室的时候看到那记者,停住说了几句话,其中一个还扫了几眼那稿子,证明那稿子确实就是那大会的消息稿。”
我说:“如此说来,那记者和记者部的主任都可以无恙了。”
秋彤点点头:“是的,只是,形势对总编室主任很不利,有人说昨晚看到他酒气很浓来上夜班。”
“看来这主任是难以脱离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