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芸儿冷笑一声:“你不知道撒谎。你一直就在怀疑我,从你破产离开明州,你就开始怀疑我,怀疑我和段翔龙,怀疑我对你的忠贞。现在,你也没有停止怀疑我,怀疑和我和刁世杰,怀疑我和张晓天。你心里早就认为我已经不是以前的芸儿了,你早就认为我变了。”
我的心里有些酸楚,看着芸儿,不说话。
芸儿抬头看看昏黄的天空,说:“是的,我确实是变了。你以为的或许没错,只是,我的变,未必就是你想象的那样。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其实,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根本就不。当然,或许,此时,我也不需要你来了解,你也了解不了。”
芸儿的声音有些苍凉,还有些悲怆。
我的心起起落落。
芸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一会儿眼神里闪过无奈,一会儿又闪过妒忌,一会儿又闪过几分疼怜。
我怔怔地看着芸儿,被她瞬息变化的眼神搞得有些迷惘。
一会儿,芸儿不看我了,转脸看着大海,深深地叹了口气:“作孽,你在作孽,我也在作孽。或许,大家都在作孽。”
芸儿的话让我听得有些发晕,一时不明就里。
“好了,走吧,我不需要你来送。我也不想让不该看到的人看到我和你在这里谈话。”芸儿说着,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径自往我来的方向匆匆走了。
我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芸儿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
芸儿最后的几句话又唤起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些伤痛和记忆,我不由想起我破产离开明州流浪后的那些日日夜夜,想起那无数个彻夜难眠的日子里我的思想和心事。
我的心在伤痛间深度滑落。
酸楚地想到,或许,这世间,每个人心中都会藏着一些茧。每个人都会像蚕一样,每当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就会在心里吐出一些长长的丝,结成一个厚厚的茧,把往事包裹在里面。
如果没有勇气撕破这些茧,那些残忍的记忆就会永远留在心中,蠢蠢欲动。或许,只有坦然面对,淡定从容,勇敢地撕破心中的茧,人生的痛苦才会化蛹成蝶。
只是,我有这个勇气去撕破这心中的茧吗
我在原地站立了许久,才带着郁郁的心情开车去了海竹公司。
海竹正在公司外间和计调人员忙碌着,见到我进来,满脸喜色地把我拉到她的办公室,关上门,一下子就扑到我的怀里,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使劲亲了两口,然后乐滋滋地说:“哥,告诉你一个喜讯。三水集团的团款,今天全部一次性打到我们公司账户上了。”
我点点头:“好啊他们倒是很按合同办事”
“哥,你怎么不高兴呢”海竹仰脸看着我。
我干笑了两声:“高兴啊,怎么不高兴”
“啧啧,1300万啊。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啊”海竹喜不自禁地说:“哎哥,我们真的发财了。做完这个单子,我们要赚80多万呢。”
“这么大的单子,才赚80多万,还是毛利润,你觉得很多吗”我低头看着海竹,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是哦,其实想想也不多,当然,要是这1300万都是我们的,该多好啊”海竹笑着说。
“想要这1300万都是我们的其实也不难,很容易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去干”我说。
“怎么去干呢”海竹好奇地看着我。
我说:“携款潜逃,公司不开了,直接带着这1300万巨款跑人,这不就行了”
海竹笑起来:“哥,你可真有创意,这主意亏你也能想出来,那可是犯罪呢,我们是要被全国通缉的。再说,这种缺德的事,咱们可干不出来。”
我看着海竹:“海竹,你说,我要是个被通缉的罪犯,你还跟我好不”
海竹愣了下,看着我:“哥,你怎么这么说呢你好好地做事做人,又没干什么犯法的事,怎么会是罪犯呢”
我说:“我在假设呢回答我。”
海竹想了想说:“犯罪有两种,一种是干了违法的或者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有一种是过失犯罪,或者是被人陷害,或者是本人没有犯罪的意图本着良好的愿望做事却无意中触犯了法律。假设你要是后一种,我不会责怪你,我会等你一辈子。可是,你要是前一种,我会伤心一辈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面部表情不由抽搐了一下。
海竹看着我:“哥,你怎么了,你当然是不会犯罪的了。我们这不是在假设吗。你怎么还当真了呢看你这表情啊,好像你真的犯了法似的。嘻嘻,你该不会是像香港电影里的那样,加入了道上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的心不由猛地一惊。
我咬咬牙根,看着海竹:“阿竹,你还真说对了,我是加入了道上。我不但加入了道上,还是道上的其中一个大哥。”
海竹闻听,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的心缩地紧紧的,紧盯着海竹。
海竹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哥,你真逗,你把我笑死了。看你这副认真的样子,我要是不了解你,还真就相信了,你可真会演戏。整个一天方夜谭啊。”海竹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地笑着,“哥,行,你是道上,你是大哥大。那我也是道上,我还是大姐大呢。”
海竹笑得很开心很轻松,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似乎确信我是在逗她。
我的心里哭笑不得,却依然很郁郁,勉强随着海竹笑了下。
“好了,哥,别逗了,我都笑得肚子疼了。”海竹擦擦笑出来的眼泪,又扑上来抱住我,嘟哝着,“我的好哥哥怎么会是道上呢,打死我也不会信的。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加入了道上,你也不会的。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子女,我们可不加入那玩意儿,我们要正儿八经过日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