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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进来,把灯开了,目光扫了一遍,有些刻意地大声对陈有竖说:“毒老太像是还没起呢。”她不怕老太太出去找她,一来蔫老太真不敢,二来,她的性子刘素茹实在太了解,昨晚那一幕,老太太要是没看在眼里,才奇怪了。“自己坐,还要请呀”因着屋里还有一个人,两人之间突如其来一些儿微妙的小尴尬,刘素茹朝陈有竖说了一句,使个眼色,推开婆婆的房门,进去后顺手又关了门。“娘,今还没起啊俺回来了。”有些尴尬,她努力像是平常一样说话。老太太背对她“唔”一声,悠悠说:“回来了啥时候走啊”“等你起呗,你说你这,睡觉也不脱衣服。”刘素茹早看出来老太太起过了,扯了扯她被角,说:“起了,娘,一会儿还忙活呢。”老太太抬半身靠起来,看她一眼。“一汪子全是水”老太太示意刘素茹的眼睛说:“这是一晚上没消停瞧你眼里光,眼下黑的,得,荒久了的地,你就可劲灌。”“不过俺这先警个话”,老太太定神看着刘素茹的腰臀,主观就觉得它们不一样了,说:“可别你这地儿肥了整一个家里汉子下不得地才好。”“捞干的面条立不住时不时得晾晾它。”过往村里头妇女互相开玩笑的粗俗话,老太婆一套套的,刘素茹一下还真招架不住。怎么说嘞,被说在点子上了。昨个夜里,刘素茹就郁闷,那什么,只要自己个儿一翻上,她就走神,恍惚把自己想成了一扇白又圆的大磨盘,颠着,转着那个气啊,偏又想笑。陈有竖问她怎么了。她说:“你见过磨豆子吗”咯吱,啧啧老太太这边把“闺女”说没声了,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你们这就走啊”好一会儿,她终于问。“谁们”刘素茹反问。老太太心里想说咱们,嘴硬想说你们,最后说:“他不是说要走么”“嗯,是啊,可是就他一个走。”“啥啥意思”老太太一下掀了被子下床来,就好像自家闺女给人生欺负了似的,蹭的一下站起来,抬步又缩回,说:“他这还不带你走”话音落下的同时,一个灰布系的小包袱从被她带起的被子里滚出来,悠悠掉地。这是老太太半夜里收拾的,自己多年来的体己东西。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好像不准备好了,一个跟不上,就会被丢开去似的。刘素茹看见了,定了一下,心头一酸,上前拉了老太太的手说:“娘,俺知道你怕什么。安心,俺到哪都带着你,这辈子都不带丢下你自个儿跑的”“”老太太听着,忽地一偏头,眼泪就下来了。等回头,又是没好气没好脸地说:“用你装好人,你还是先顾自己个儿,这,这他要走,怎么能不带你呢你们”“要是因着俺这个老太婆拖累,俺”“瞧你这瞎琢磨的,都想哪杆子去了”刘素茹把话打断了,解释说:“他又不是去多远,就对面深城。他会常回来的。“啊那咱”“咱就继续做咱自个儿的营生呗。”刘素茹弯腰把地上小包袱捡起来,塞回老太太怀里,说:“你自个儿归置回去,咱哪也不去俺弄早饭,你也快着些,一会儿还出摊呢。”有些东西,她自然是不能对老太太说的。刘素茹说完走到房门口,定一下,转身又说:“他这人没话,你一向也知道的。改口,照俺的意思就不改了,但是,你心里头,就拿他当是个儿。”说完她就出去了。吃过早饭,陈有竖帮着推车出去,把煎饼摊子摆好启程准备回内地。刘素茹送了百十步,不再向前了,说:“常回来。”陈有竖说:“嗯。”回晋省的事,也许一两年,也许三五年,在此之前,日子还是得过,而且从此多了一个人。目光触上“放心,你那个事,俺不管到哪天,啥样日子,都不会拦你”刘素茹稳当说:“俺知道,你是铁打的汉子,有些事心里记着要做,就一定会去做。”她顿了顿,又说:“就是平常时候,记得保重自己些。”陈有竖点了点头,难得说:“你也是。”刘素茹点点头,突然爽朗一笑,“其实,俺晓得你不会出事嘞等那天,你走,俺把这辫子绞了给你带着。”她把身后乌黑的长辫搁到身前,说:“俺就带着娃儿去等你。然后你去哪,俺们就跟你去哪。”陈有竖眼神里柔软一下。“你想过到时候去哪儿吗”她说完,眼神里带着期待又问。陈有竖点点头,他真的想过,想过有一天,如果事情办成了,还活着,那里的一切,应该属于秦河源的,当兄弟的肯定不会亏待他,他知道,但是他本身,并不想再留在那块土地上。他说:“我知道澈哥有一个地方,叫茶寮。”差不多时候,老彪一家跟着赵三墩,一路飞机火车,又在曲澜市的时候被茶寮派去的车接上,现在也终于到了峡元县境内。车在路上,来往一辆又一辆的大货车不时从旁经过。彪嫂搂着俩孩子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这县里的路修这么宽的,还真少见。”“省里刚给拓宽的,原来可不是这样。”前头开车的马东强语气里带着自豪,说:“都是因为江老师来过,这里才变成这样的,要是原来的光景,怕是你们现在就得皱眉头,想着掉头回去。”“没错。”赵三墩说:“等会儿看,你们就知道了,澈哥在这里,就是神佛。老马你说我说得对”马东强点点头,其实心里有些失落,他作为茶寮运输队的队长,现在那也是有一号的人物,亲自开车去曲澜接人,完全是因为之前赵三墩在电话里说话不清楚,他以为江澈也来了。那小子当初一走,已经好久没回来过了。

第一卷再见当年潮第370章请叫我冬儿姐姐

茶寮村外的那条路,之前是江澈坑了时任乡长叔侄俩给修的。嗯,反正茶寮和茶寮人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开始差不多都是那家伙坑来的。

现在,乡长已经换成了原先庄民裕的秘书,就是县长牵猪事件里和猪一起负责殿后,最后干脆牵了大黑母猪送上山的那个。

他的核心任务就是配合茶寮发展。

别看职位只是一个乡长,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现在身兼曲澜市副市长的庄民裕县长有意在栽培他,是很大的器重要不是因为有那份一起偷过猪的交情,没准还轮不上。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这乡长,你给个隔壁县的副县我都未必愿意换。

那条机耕路现在已经又拓宽了很多很多。当然,修路是省里出的钱,茶寮人跟着江澈养成的某些坏习惯,大概是永远都改不掉了。

路面上,来往的车辆川流不息。

这一方面是茶寮自己的辣条和新上线的辣牛肉干要出去,虽说大头走水路更经济,但是陆路也有走;

另一方面,茶寮码头一期工程之前就已经正式竣工,现在二期工程启动,已经算得上初具规模,附近好几个县市的物资来往基本都从这儿过,茶寮希望集团自身既做装卸、仓储,也做餐饮住宿,还有利润相当大的一块运输。

马东强的车队现在可是兵强马壮。

茶寮不一样了,茶寮人不一样了。老村长早起绕着村子逛了一圈,又进陈列室把各级领导的题字都检查了一遍这是他现在每天的习惯。

一切如常,老人回来在路边找了条长椅坐下,翘首朝远处张望着

在他身后不远,就是现在大概到市一级都数得上的茶寮希望小学。

十六名教师不算多,但是运动场,音乐教室种种配套齐全先进,搁这年头就真有点吓人了。现在在这里上学的不止茶寮的孩子,还包括周边几乎绝大多数村子的适龄儿童。

朗朗的书声从教室里传出来,这是老村长现在每天最爱听的声音。当初茶寮还很穷,大伙都不怎么愿意孩子上学的时候,他就一力主张弄好学校,所以现在,老人真心叫一个老怀安慰,加满心憧憬。

不过,今天的读书声有点乱。

一向还算乖巧勤奋的孩子们,今天一大批心不在焉。尤其茶寮本村的孩子,他们好些一早就是穿着原本预备过年才穿的新衣服来的,现在心思也不在,嘴里念着课文,眼神却一直往窗外飘。

“我才不怕新衣服脏了。”豆倌得意说:“我爹说了,要是脏了就再买一身,反正不差钱。”

“咳。”

讲台上,今年刚从中专毕业过来的年轻女老师轻咳了一声,提醒开小差的孩子们注意。

她原本是想训斥几句的,想想,又算了。看得出来,今天对于这些孩子们就像是一个节日。

说实在的,今一早的课,就连老师们自己的眼神都时不时跟着孩子们一起往窗外飘,他们都没见过那位江老师,可是打从来了茶寮希望小学,关于他的一切,早已经连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同样是老师,他们也好奇,那个能把老师做到这份上,能让孩子们总是想念,让村里大媳妇小姑娘总是念叨,让全村人敬服拥戴的江老师,到底是什么样子。

在茶寮,老师深受尊重和优待,基本什么事村里都让着所有老师都知道,这一切,都跟那位江老师密切相关。

“车哎呀马叔的车回来了。”

哞娃两手抓着窗栏,站在上面兴奋地大声喊。

扭回头,看见老师的严厉的目光还在上课呢。

“对不起,丁老师,我错了。”哞娃眼神惭愧道。

就这,都是基本操作,以前江澈教的,江老师说如果犯了错,惹不起,那么认错一定要干脆,要诚恳反正又没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