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样,世界才能更美好一点。
桌上摆了一盘馒头,还一碟见底的红剁椒。
刘素茹有些艰难地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抬眼看一看对面阴沉着脸的老太婆,说:“行了,别给俺使脸色了,俺知道错了。”
就在昨天,她把“饭碗”给砸了。起因是那位相帮的老乡,也就是小铺老板娘的丈夫,终于还是耐不住,在厨房冲她动了手脚。
善东女人硬气,刘素茹差点没削他。
就这样,保全了身子,但是她丢了饭碗,小铺卖馒头这份生计,对方找借口换人,不给她们婆媳俩做了。
“你错啥了,你没错。”老太婆咬了一口昨天剩下来的硬馒头,咬不动,叹气说:“俺不是给你使脸色,就是愁往后日子不知道咋过。”
“回也回不去,走也没处走。”老太太低声嘀咕:“都怪俺老太婆拖累你,要不你找个男人”
“毒老太婆,你这是害怕了,又故意先给俺垫话了,是吧”
刘素茹低头喝一口面汤,顺手把一个硬馒头皮剥了,递过去,换了婆婆手里糙馒头,自己啃一口,偏过头说:
“放心吧,总之俺不会不管你的,俺替你儿,管你到死。”
婆媳俩之间毒舌拌嘴惯了,突然的温情,都有些不习惯,所以,都沉默着。
过了一会儿,老太婆摇了摇剁椒罐子,刮下来最后一点底。“没了。”她心疼埋怨说:“就你个败家的,拿东西送汉。”
“咋了俺稀罕,俺就送。”刘素茹顶嘴。
“呸,你送也白送,你稀罕小白脸,人小白脸可不稀罕你。”
“呸,啥小白脸,他黑着呢。”
婆媳俩炒得正欢畅,敲门声传来。
刘素茹起身开了门
第一卷再见当年潮第二百九十一章总是光暗交织
开门,刘素茹诧异了一下,跟着眉眼舒展,由心笑开来。身在异乡,逢人到底都是陌路,偶尔有个把来往有数,回头仍记得打个招呼,就很让人暖心窝了。
更何况,现在她家门口站着的两个人,是郑忻峰、陈有竖。
刘素茹是见过陈有竖的,冬儿生日那天晚上吃完面,是陈有竖跟江澈一起去还的碗筷,她也看见过郑忻峰。
“姐。”刘素茹24岁,郑忻峰喊她姐也没错,他说:“隔门我可听见了,姐真就只惦记那个黑的我觉着你应该再合计合计,那黑货,是个没良心的。”
他说话的时候,刘素茹就默默踮着脚,倾斜身子,探头朝他和陈有竖肩后张望。
“别看了,真没来,都跟你说了他是个没良心的,哪像我,惦记着回来看你。”郑忻峰没皮没脸地又说,笑得特贼。
他这几句话,生把屋里老太太吓了个够呛,麻溜藏了侧屋偷听。
刘素茹自己倒还好,她平日里要在外面走动,这里的男人,好些都是喜欢嘴上讨便宜的,她见多了,也能应付,何况郑忻峰这样的一看就明了,只是在胡闹,人没坏心。
“姐别听他瞎说,澈哥只是临时赶巧有事,才来不了。”陈有竖在旁解释。
“嗯,这么说,是安生下来了”很奇怪的感觉,其实本来也不算很熟,但因为对方回来探望,亲近感一下生出来,长起来了,刘素茹拍了拍胸脯,宽心说:“那就好,俺还生怕你们是躲回来的嘞。”
“来,进屋,吃了吗没吃姐给你们煮点面条。”家再穷也要待客,是传统,刘素茹也顾不上婆婆会生气,就把人往屋里让。
“吃过了,吃过了。姐你不用费心。”陈有竖和郑忻峰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进屋坐下。
刘素茹手脚麻利给倒了水,一边问:“这么说,那个黑的,小澈,他上班了是不做的啥工作哎哟,那就是居留证也拿到了”
“对的,对的,都拿到了。”郑忻峰说。
刘素茹忙活完坐下来,灿烂说:“真好。”
她说真好的时候,眼神里透出的光是明亮的,语气和笑容也都不掺假,完全没有一丝妒忌和自怨自艾,就是实在的,在为他们高兴。
“对了,那他做的啥工作”难得有人说话,刘素茹道起了家常。
郑忻峰说:“算命。”
“真的啊”
“可不是。”郑忻峰笑着说:“他还特意跟我们俩说,他给姐你算过,说姐不是苦命的,过往苦过了,往后会有福气。”
陈有竖在一旁憨厚地笑。
刘素茹眼神失落一下,想想自己现在的情况,怕还是婆婆说得对一些,生了眼泪痣,就一辈子有得哭她没说出来,努力笑了笑。
“对了,都忘问了,你们今天来”刘素茹主动岔开命运这个对她而言其实沉重的话题。
“把他欠姐的钱还上。”
“骨碌。”这边还没反应,侧屋有东西掉地的声响,老太太哎哟哟几声,开始嘀咕,“败家婆娘啊,真个送汉啊活该一辈子穷。”
刘素茹这里关门说话,并不知道,现在屋外头,远远近近,多少人都正朝她家门前看着。
从她家门口往下,拐角向前,道路可以行车的尽头,一列停着三部“平治”,这在这个地方,实在难得一见。
“啧啧,这去的大辫子善东寡妇家里。”
“都什么人啊”
“下来挺大拨人,进去的是俩小年轻。”
女人们一片议论纷纷,话中各有意味。
一旁有男人笑着说:“我要跟你们说,那俩年轻人我见过,你们信不信没看错的话,前阵子,他俩跟我们一起扛过大包来着。”
“啊,真的假的”
“真真的,我不会记错,那俩一个力气壮得吓人,一肩三包都能走得稳,另一个虚得不行真的,就在那边,那天一起卸船来着,好像还一个,今个儿没见着。”
男人手一指,那边。
江澈三人扛过包的沙石滩边。
胡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