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彪碇同志不擅长感受什么目光、神情,那些人站那看看,笑笑,嘀咕几句,对于一个半生海上,几度生死的人来说,当真挠痒痒都不够。
老彪想的很简单:
你要来怼,老子就怼死你。
你不来怼,老子先补一觉。
开市了,股票交易厅的四面悬挂屏幕,股票滚动,但是恒生指数始终显示在最下方,数字变换跳跃,但是因为这一波拉锯了太久,所以,人们并没有那么多紧张和期待。
“动了,动了”
开市没太久,突然有人指着屏幕开始大喊。
“什么动了”
“恒生指数在涨,哇又涨了。”
拉锯状态,涨涨跌跌其实都平常,但这次,看起来有点凶。
这一刻,交易厅内兴奋激动的人其实有不少,因为指数在涨,就意味着很多股票在涨,当然,对于江澈和老彪来说,具体是哪些在涨,其实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事实上就连江澈自己都没有预料到,判断中的涨势,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似乎很猛。
乱作一团的人群里。
电话铃声和急切地通话声音此起彼伏
“是哪里的资金入场啊查,快点查,这样没有道理的。”有人开心的同时,当然也有人不好过,一名被老彪怼过的陈姓分析师本身就在买跌,此刻正面色铁青地对着电话,大声咆哮着。
电话干脆就没搁下。
过了一会儿,反馈消息回来了。
对面说:“是美资基金”
“什么”这边咆哮,“不可能,不可能的。”
“是真的,美资基金突然大规模入市。另外汇丰的中期业绩报告出来,比我们大家预料的都要好,好很多长实那边还没公布,不过传出来的消息,利好”
“”
其他先不管,美资基金大局入市,因为是美资,它背后包含的意味就太浓重了,身为全球霸主,米国的财团在方方面面的信息上都占据一定的优势。
所以,这一举动意味着很多,意味着中英会谈的有利讯息,意味着内地的某些金融决策,意味着货币市场的战况,意味着老人家的安康
一片嘈杂之中
无数目光意味复杂的注视之中
傻爱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睡着了。
“彪哥彪哥。”
一起来的小弟加力推了几把胡彪碇的肩膀。
老彪迷迷糊糊醒来,眯着眼四向看了看。
“干嘛,他们都看着我干嘛”
一名小弟凑近,说:“彪哥,那个,我刚刚打电话给澈哥报告消息了,澈哥让我跟你说,再等等然后,要是真等不及了,尽量别嘲讽太狠,不要逼死人。”
“什么”胡彪碇半睡半醒,琢磨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笑逐颜开,“咻”,先吹了声口哨。
江澈不会拦着他。
沪市有他的传说,但是港股的江湖里,还没听过老彪的口哨声。
第一卷再见当年潮第二百八十五章这才是真正的圈子
从股票交易厅的二楼的长长的一排窗口往下看:
偌大的空间,红色的地毯,白色的桌面,每张桌子后面,黑头发,红背心、衬衫和领带。
有人在不停地穿梭,奔忙,有人在来回踱步,但是脚步凌乱而急切,传真机的响声像是低音合奏,电话不断被接起,挂断
“听不清大声点。”
这是重复最多的一句话,这面听不清,对面也听不清,所以只能用吼的但是大家都吼,互相抵消,那就只能比试嗓门了。
一片嘈杂和混乱中,胡彪碇眯着眼,安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因为江澈说让他再等等老彪想了想,那就等一个小时吧。
曾经,年初时候,江澈先一步离开盛海,含糊跟他说,你可以再呆个十来天吧,老彪从那一刻算起,精确到分秒,就呆十天,240小时,清空一切离场。
保险起见,他不光离开沪市,还离开了盛海。
那一天,是1993年2月16日,那天,沪指在冲至1558最高点后开始回落,几经震荡,于五月份最终确定,进入熊市。
讨海的人等于把命交给天意,所以老彪信神。
老彪觉得股市里也有神,而且被他遇见了。他以为自己一路都对,是对在一直完全按照江澈的预言,精确执行,但事实上,有很多东西,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他是盛海滩股神的兄弟,邪运冲天的胡老彪。
要说老彪同志,他离成为一个文艺中年的距离,大概可以绕地球好几圈,而且是拐着弯绕,但是老彪一样有自己的人生经历和由此而来的别样情怀。
这一刻,40岁的胡彪碇坐在那里,侧耳倾听着四周嘈杂的响声,感觉着身边和眼前晃过,急切的人影,脑海里,满满都是自己25岁开始,从舢板到甲板的岁月。
他觉得这些声响就像海上的浪,唰唰
而他,停在海中央,大船船头摆了张小桌,小菜佐酒,刚一口高度烈酒入喉,热辣辣的一条线直贯身体,啧,通体舒畅。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呢老彪形容不出来。周星星同学的电影破坏之王要到一年后的1994,才会上映,所以他还不知道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不要误会,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也许对老彪而言,大概说都是虾米,更合适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