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井离乡的,日子要过起来不容易,你们逞强些。”
逞强,大概是坚强的意思,刘素茹把江澈等人当作真正身无分文的偷渡者,鼓励着,江澈突然觉得她说这个逞强,比说坚强有力量。
“谢谢。”没客套,江澈接了,因为到这一刻,他已经决定,一定要还刘素茹那六块一毛带“利息”。
“姐,我跟你说件事把。”他说:“泪痣不是苦命相,真的因为,我就是个算命的。”
棚屋里有张瘸腿的破旧桌子,现在已经垫了石块,也擦洗干净。
江澈把盖着竹盖子的大菜篮放下,说:“都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冬儿举双手打开给江澈看,说:“我洗得可干净了,哥哥你看。”
“还真是。”江澈低头检查了一下,抬头说:“那小脸怎么不洗一下这都脏成小野猫了。”
“这个,郑总叔叔说的,他说不能洗。”曲冬儿说:“他说,今天你们都累坏了,明天就要靠我去讨饭赚吃的了衣服和小脸要脏脏的,才像样。”
“”老郑这是要上天啊。
冬儿也是,因为丢了书包内疚,关心则乱,太想为大家做点什么,反被他骗了。
江澈拿这俩没辙,只好拿了扛大包时候用的“毛巾”,到山溪里洗净,拧干,回来仔细替冬儿把小脸擦干净。
开饭了。
江澈转了个角度,避开冬儿的视线,一碗一碗地把面端上桌来,放在各人面前,把剁椒也搁上。
五碗面,还冒着热气,冬儿小鼻子吸吸几下,看着江澈,灿烂笑着说:“哥哥煮的面,好香啊肚子咕咕咕,好想吃。”
其实基本没任何附加佐料的清汤面,哪来多少香味
无关智商,这是一种本能的智慧和善良,冬儿想通过自己的表现,在困境里,让大人们觉得她很满足,很开心,也能感染其他人,让整个气氛好起来。
江澈和陈有竖、郑书记三人互相看看,都不自禁地露出带着温馨和关怀的笑。
说来好笑,落魄到去扛大包换来的,冬儿生日的一碗盖着荷包蛋的面,竟让这三个本身也算日渐风生水起的男人,感觉那么满足,好大的成就感。
“好了,最后一碗,冬儿的。”
江澈双手把面举得高高地,慢慢往下放,冬儿的一双大眼睛也跟着移动。
“噔噔噔噔”
还是清汤面,面条就一点,但是上头多了一个煎得金黄喷香的荷包蛋。
曲冬儿看着,怔了怔,仰头看江澈说:“我的,里面有个蛋”
她大概猜到了。这不难,因为以前在家里,日子难的时候,过生日,爸妈也会给冬儿准备两个鸡蛋,或者一碗盖着荷包蛋的面条。
“是啊,因为我们冬儿,今天八周岁了。”没卖关子,江澈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瓜,柔声说:“健康快乐,长命百岁。”
“健康快乐,长命百岁。”陈有竖也一样说。
“健康快乐,长命百岁。”郑书记也一样说,顺带伸手捏了捏冬儿的脸颊。
“唔,原来哥哥知道”冬儿仰着头,藏着星星的大眼睛里一下水光浮动,变得更闪亮了,她说:“难怪你们要背那么多大包。”
“谢谢哥哥,谢谢郑总叔叔,谢谢有竖哥哥。”冬儿一个接一个看着,小哽咽感谢说。
“不用谢呀,傻瓜,其实今天委屈冬儿了。”郑书记难得正经说话,认真道:“本来应该是小公主一样的生日,被哥哥们搞砸了。”
“才没有,我一点不委屈”冬儿低头拿小臂抹了抹眼眶,把眼泪忍耐住,灿烂地笑着,说,“我现在觉得好开心啊。”
“还开心呢,等回去,褚姐知道了估计得削我们。”正经不了三秒的郑书记故意一脸惊慌,打趣说。
桌上人都笑起来,冬儿也一样。
“那我不告诉褚姐姐这个,我们都不把这几天的事告诉她吧,要不她该担心坏了。”冬儿扭头看看郑书记,笑一下说:“可是我要告诉她别的,要说郑总叔叔整天都骗我,还让我跳伞下飞机欺负人。”
又是一阵欢笑,场面欢乐而温馨。
后知后觉的钟家姐妹俩,也连声说了,“生日快乐”,“haybirthday。”
开动,吃面。冬儿想分荷包蛋,大家都说不许。
“荷包蛋好香,边边脆脆的。”她说。
另外几人吃得一样开心,清汤面里搁了剁椒,看着好看了,吃起来也畅快。
“哥哥。”曲冬儿拿手指头轻轻点了点江澈的胳膊。
江澈扭头问:“怎么了”
“荷包蛋吃完了,我吃面能不能,吃得吸呼噜吸呼噜响”带点儿小局促,她特别认真地问。
这叫什么问题,江澈哑然失笑,看看她碗里不多的面条,说:“为什么呀”
曲冬儿说:“就很香,很热闹,很高兴。”
这个表达的意思,江澈懂,之所以询问,是因为受到教育,本身不许。
“行啊,今天冬儿说什么都行是不是这样”江澈低头,连面汤带面条,吃得吸呼噜响。
冬儿开心地点头,跟着吃一口,喝面汤,吸呼噜响,可是却没江澈大声,简直太小声了,于是,她用力在最后吧嗒小嘴,加尾音:“啊,好香。”
陈有竖、郑忻峰,钟家姐妹,都笑起来,然后照着做。
吃着,笑着,冬儿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在破落的棚屋里回响。
晚饭后歇了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月亮小,月光也淡。
“哎呀,忘买蜡烛了,也没钱了,冬儿你怕不怕啊”郑忻峰故意问道。
“我才不怕。”冬儿警惕地看着他,生怕郑总叔叔又有什么骗人的花招,虽然是生日,可是刚刚郑总叔叔还骗她不许洗脸呢。
郑忻峰说:“哦,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