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民裕伸手把鸡蛋用指头按着,来回来拨几下说:“学校的鸡蛋”
杏花婶点头说:“嗯,孩子们分完剩一个。”
从道理上来说,这简直太不会说话了,但是庄民裕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时好奇心也更重了,他把鸡蛋捏手里,起身进了教室。
曲冬儿面前搁着一个小白瓷盆,坐那一边用勺子舀饭往嘴里塞,一边翻书看着。
“孩子们中午都带饭,学校帮忙热,然后再每个人每天半个鸡蛋。煮熟了切开给他们。”杏花婶在旁边解释。
曲冬儿听到声音转回头来,仰头看着庄民裕一会儿,把勺子放下,起立说:“县长伯伯好。”
小丫头蘑菇头,有一双让人能让人看一眼就融化的大眼睛。
庄民裕好像生怕这句“伯伯”掉地上,连忙“欸”一声接住了,走过去,摸了摸曲冬儿的小脑瓜,柔声说:“怎么吃饭还在看书啊”
这腔调温柔的,身后两个长期跟在身边,看惯了庄民裕火爆脾气的随行人员都起鸡皮疙瘩。
“因为我一个人一个年级。”曲冬儿脆生生得应。
“哦”庄民裕好奇翻了翻她课桌上的书,发现封面上赫然印着三年级,再看看她的个头,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县长伯伯我叫曲冬儿,八岁多。”
“那冬儿上学可够早的。”庄民裕总算找到点欣慰的了。
曲冬儿摇了摇头,“我就前年上了五个多月,今年上半年上了一个多月学本来爹爹想送我去别的地方继续念书,可是凿石阶,又把腿摔伤了”
她像个小啰嗦,细细碎碎地讲着,讲着。
庄民裕听得眼眶发红,叹了口气,默默把鸡蛋留在曲冬儿课桌上,揉了揉她的小脑瓜说:“冬儿好好读书。”
说完起身出教室。
曲冬儿在身后应:“嗯,还好后来江老师来了,还有野猪王。”
她“不小心”把事情“说破”了。
老谷爷脸上一阵惊慌。
庄民裕一步迈出教室门口,自己说:“野猪王弄那点钱,都用在学校上了”
村里穷成这样,学校却不错,而且学生这么多,这是庄民裕自己的推理。
这情况,老谷爷要还不会接就当不了这个村长了,老头点头说:“是,前前后后弄了三千多,给孩子们把学费全免了,再每天加一口营养。”
庄民裕心里暖啊,很认同,同时有些惊诧,“就这么个野猪,你们弄了三千多”
老谷爷心说哪止啊,面上却是依然苦着脸,小心翼翼说:“这事是不是不能干了毕竟是见天动枪的事。”
庄民裕犹豫一,摆手下说:“也没啥,不出事故就好,为了像冬儿这样的孩子,冒点风险也应该。对了,那野猪王真的700多斤”
老谷爷支吾一下。
庄民裕追问:“出主意的人是哪个”
江澈从院外走进来,说:“庄县长好,野猪王其实大概500斤左右,主意是我出的,挣的钱都花在学校,也是我说服的大家。”
庄民裕眯眼看了看面前这个年轻人,他还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支教老师,十分之一能折腾的都没有。
简单吃过午饭,像是有些话想单独聊,江澈被庄民裕拉着陪他下山。
“钱虽然弄着了,也都用在了正路上,兴教育,你做得对。可是你这是诈骗啊”庄民裕小声笑着说。
江澈同样笑一下,说:“这都市场经济时代了,咱们死想不能再僵化了,庄县长其实我不管它叫诈骗,叫炒作。从茶寮村道咱们整个峡元县都一样,没基础,没条件,咱们得自己给他造,包括庄县长你也是一样的,一味埋头苦干改变不了太多东西。”
他这话说完,庄民裕身后两个随行人员神色都有些紧张,觉得江澈话说得过了。
庄民裕倒是没变脸色,对于他来说,原则固然多,但是峡元县的现状摆在这里,民生才是第一位的,他并不是一个过分爱惜羽毛,明哲保身的官。
庄县长沉吟了一下,说:“倒也是个道理,可问题咱们峡元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非网络时代,新闻媒体资源并不那么容易获得,像峡元县这种地方,连露脸都很难,这是事实。
“这个我来想办法”,江澈自信说,“庄县长看到村里的小排球队了吗今年省里的比赛,咱们弄个大新闻,炒起来,到时候我希望庄县长能去陪孩子们露个脸,最好把市长也拖上。”
“嗯”庄民裕有些好奇。
江澈翻手腕说:“让更多人看到峡元,关注峡元,我们才有机会做更多文章。”
说着话,一行四人就快走到了半山凉亭。
黄小勇凉亭里躺着,看样子已经快累死了,这回和他同行的只有一个人还有一头绑在凉亭不远树下的全黑大母猪。
庄县长看一眼就知道对方不是村里,有些好奇道:“这就是你们骗来的有钱人”
“是,但这个有点不一样,他是真有可能把野猪王弄死的。”
心说而且这家伙背景有些麻烦,得阻止,江澈把黄小勇诱杀野猪王的计划简单说了下,当然他的身份是不会说的。
“庄县长你看,野猪王的事你也认可了,孩子们还要靠它弄到下个学期,下下个学期的学费呢现在我也没有别的人手,这样,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庄县长你们三个想办法把那头母猪牵走,回头我再让人来跟你要。听说庄县长以前在部队也是喂过猪的,应该没问题吧”
在不对喂过猪这事,庄民裕自己就在人前说过很多次,丝毫不觉得有问题,当下迷糊点了点头。
他想着曲冬儿的课本和鸡蛋呢,那可都在那头野猪身上。
“想不到我真的会回来吧我早跟你说了,我一定会回来的。”黄小勇把第三根烟灭了,拍了拍江澈肩膀说:“行,歇够了,咱上山弄死那祸害去。”
他边说边扭身走出凉亭。
“欸,我母猪呢”
山脚下,庄县长手牵着一头母猪,走着走着,突然定住,皱眉思索片刻,扭头问两名随从,“欸,你们俩旁观者清,帮我分析下,我今天怎么就全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