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涟漪禁不住笑一下说:“就差一点你就能直接骂他了,他刚打电话过来。呃,我忘了把你大哥大号码告诉他了。”
郑忻峰马上站起来,抢电话,回拨,说:“没准还在,江澈你大爷哎哟占线,娘的还给哪个小妖精打老子继续打,江澈你大爷。”
好几分钟,老郑终于听到电话被接起来了,“通了你大爷。”
江澈这边刚和南关青年报的余时平通完话,挂上电话准备去寄信。
他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身后等候的人早已经不耐烦了,好不容易等到,赶巧还先接了一个,对面上来就骂人,“你大爷。”
反正是对方的电话费,这果断得骂回去啊,“你大爷。”
“嘿你大爷。”
“你八辈大爷。”
“你十八辈大爷。”
“我怼你大娘。”
“我大娘六十二。”
褚涟漪一脸茫然,看着郑忻峰就这么抱着电话,大爷来大娘去的,跟对面骂了几分钟,心想着:“这俩感情还真好。”
心想着后面这位还真是个急脾气,打电话就为找人吵架,江澈到窗口买了邮票,准备寄个小包裹,瞥一眼正好看见一堆信封,想了想,决定写封信。
信纸是窗台上随手捡的一个破纸片,内容就一句话:
这封信寄给了郑忻峰。
草莽时代,就这张破纸片,忽悠得老郑豪情万丈。
南关青年报显然是不可能登野猪王的新闻的,但是余时平人在那个圈子里,要找几家不要求事事那么正式的晚报、小报帮忙刊登下,问题不大。
余时平在电话里说:“准备还能拿稿费呢。”
江澈说:“稿费就不用了,跟报社商量下,随便转载。”
他把整卷胶卷一起寄给了余时平,里面的照片由他去洗,去挑。当时拍照是个大仰角,江澈搁小断崖下拍下的照片里,野猪王居高临下,獠牙带血,身边猎狗尸体满地,气势磅礴俾睨天下不怕挑不出好照片。
至于剩下的,江澈说好下回去省城再上门去取。
他往包裹里偷摸夹进去了三百块钱,除此之外,还有一篇早先写好的稿子稿子当然不可能直接说:有钱人们,快来茶寮村打猎消费装逼吧。
他把它写成了一个小故事:
总之故事的最后,就是照片上的场景,野猪王没有被猎杀,江澈也没写明故事是不是真的,不需要,照片登那儿呢。
没做太多多余的陈述,江澈唯一要的效果,就是让猎杀野猪王这件事变得逼格满满,充满噱头,值得炫耀。
他更一点都不希望吸引到什么老猎户、神枪手,要勾的,就是那些想挖下来野猪王獠牙炫耀一把的有钱人那头新闻照片上的野猪王,被老子干掉了
包裹寄出去后,江澈又在县城里转了一阵子,买了些食物和调料,吃了碗牛肉面,才启程回村里。
他在村口缓坡下就听到了哭声,爬上来,看见王地宝整个头脸肿成一个猪头,正坐着地上又哭又闹的向大伙告状蕨菜头果然没出江澈所料,安然无恙。
“就是他,呜,我又没惹事,一定是他叫人打我,好方便去找人偷学土话。不能等三天了,再等他还得去偷学”
看见江澈,王地宝一边有些恐惧的人往后缩,一边挑拨道。
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诈骗村
一个大老爷们形状惨不忍睹,坐地上蹬腿抹眼泪,无赖能难住许多人。
村民们大半都在,神情里茫然多于其他任何一种情绪,江澈展了展筋骨,走到王地宝身前蹲下来平静说:“在哪挨的打”
“县城东头,巷子里。”王地宝拿袖子抹一把眼泪鼻涕说。
“哦,那个时候我呢,我搁哪”
王地宝愣了愣,说:“不知道,你绕啊绕,我们给跟丢了,然后突然就被人打了。蕨菜头就跑,我就没跑掉。”
旁边响起几声低笑,蕨菜头还挺得意的,比划着,我双腿飞快。
“哦,那你都已经跟丢了,我要去学土话,干嘛还要找人打你一顿直接去学不就好了。事情它不是这个道理,对吧再说我来峡元县才不过四天,搁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凭什么绕晕你又到哪找的人打你”
江澈说到这,扭头看了看四周一脸呆滞的村民们。
站起来,说:“老谷爷,我说的在理吧另外之前好像也没说我不能找人学,就算我找了,半天能学会,算赢吧”
老谷爷说:“在理。算的。”
“各位乡亲觉得呢”
村民们互相看看,有些为难但是都木木地点头,这就已经神了因为刚刚这些对话,江澈全部是用峡元土话说的,具体到地方,那就是正宗茶寮腔。
“你家几只锅啊”江澈转身问王地宝。
“一只,干啥”
“砸了卖吧,不够拿头凑。”
话里没留任何余地,江澈说完灿烂地笑一下,平常步伐穿过人群,在一片注目礼中背包朝学校走去。
神了。
读书人真神了。
不对,是这个读书人真神了。
茶寮人祖祖辈辈多少代,第一次知道文化人原来可以是这么神奇的存在,这难道就是科学家
只有王地宝在后头还在向四周里喊:“谷爷,大家,可不能等三天了,等三天他到处去学,没准就真会了”
包括蕨菜头在内,所有人都像看个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以为他刚刚是在用普通话和你说话么用普通话,你能接得这么顺溜砸锅吧,要不等坐牢。”
麻弟说完小跑着朝江澈追去,惋惜着自己年纪太大了,不然得赶紧报名上学。
两个人走到稍远些,他才说:“江老师,我估计王地宝肯定还是耍赖,他赖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