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提过这个江澈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提它的目的,其实是为了给万一真去支教做铺垫。
毕竟如果是带着媳妇儿一起去两年,有个恰当的情理在,爸妈这关,会好过一点。
谁知事情突然就变成那样了。
想想前世后来的任性,一意孤行,再想想那不在双亲身边的七年,尽管后来的江澈一直努力尽孝,可终究是惹了两位老人那么多担心,那么久孤独,那么些遗憾啊
“就让我用这一世来补偿吧只是眼下,还得暂时再坑您二位一回。”江澈无奈的想着。
坐在饭桌旁,吃着热腾腾的鸡蛋面,被“年轻的”老爸老妈一左一右注视着,江澈再一次忍不住眼眶泛红。
“辣椒拌多了。”他抬手用手背抹抹眼眶,主动开口,掩饰了一下。
“学校还没放假吧”江爸沉着地问了一句。
江澈点头:“嗯。”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江爸低头看了看儿子泛红的眼眶,强忍泪水的神情,温和道:“别怕。真出什么事了跟爸说,爸替你想办法。”
江澈犹豫了一下,真是很混账啊,可是现在正好可以顺着说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换一种方式,慢慢去积累我的第一桶金,当然也不是不行,但是那样,需要多花费的时间至少至少也得三五倍因为我近乎白手起家。
想罢这些,江澈低下头,含糊道:
“我在学校闯祸了,对方说,要六千块,不然事情闹大起来我,可能会被退学。”
正文第七章爸妈的误会
江爸江妈是这个年代最普遍的那种,勤勤恳恳,朴实无华,同时连一毛钱都努力节约的老实人。
所以江澈要从他们手里拿走全部积蓄,只有一种可能当这笔钱关系他的前途命运。
若不然,就是把老爸拉到盛海去,他也下不了那个决心。
“这,澈儿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就这么严重是不是你在学校打伤人了”江妈脸上写满了担心和无法理解,在她看来,儿子从小到大一直是很懂事的。
江澈看得心里难受,连忙起身扶着老妈,摇头道:“妈,你别担心,我没打架。”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好说。”其实是还没编好,而且江澈此刻见老妈担心得几乎掉眼泪,更不知道怎么继续编下去了。
算了,还是直接说吧,虽然说了百分之九十九没戏。
江澈这边刚下定决心,另一边,江爸突然站起来,一把拉过江妈道:
“走,咱们回房说。”
什么情况江澈有些糊涂,一个人坐在厨房,面也不吃了。
房间里,江妈正一脸惊诧地看着江爸,“你说的,是真的”
“那你说还能是别的什么原因”江爸叹了口气道,“澈儿本来说要带姑娘回来,结果没带来,对吧而且刚才你问他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对。”
江妈回想一下,点了点头,“好像是。”
“然后他说是自己闯祸了,对方还没闹开,要赔钱,对吧又不是打伤人,又说不出口他这个年纪,跟那姑娘也谈了快两年了,你说还能有别的可能吗”
江爸摘了腰上挂的钥匙,一边开抽屉,一边道:“没跑了,臭小子,一准是把姑娘弄怀上了,被人家里知道了。”
“这兔崽子”江妈也骂了一句,然后猛地一下抓住江爸衣袖道:“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明早我去把存折里的钱全取了给他。”江爸无奈道,“钱肯定是要给的,一来咱们理亏,怎么都得认。二来,不给能行吗人姑娘爸妈那边能放过他这事要真闹起来,澈儿的前途就全完了。”
江妈说:“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咱认了,给钱了,孙子能保住不要不咱们干脆问问姑娘家在哪,找个媒人,上门提亲去”
江爸错愕地看着江妈,原本沮丧的表情突然崩开,有些无奈地摇头苦笑了一下,道:
“澈儿妈,想什么呢就算你急着当奶奶,人姑娘还有半年书要读呢,而且才十八岁,又是马上就要拿铁饭碗,吃公家饭的人,你说能要么”
江妈想了想,无奈的点了点头,叹一口气,颓然坐在床边,“唉哟我的大孙子唉。”
也许两个人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的心其实很宽,也很朴实,因为从头到尾,他们都没去想过,六千,是不是太多了,能不能商量一下他们就知道是自己理亏,于是哪怕心疼极了,也没想过耍赖,更没去想,对方是不是其实也不敢闹起来。
所以,他们当然也没去想过,怎么那么巧,对方要六千,正好家里就有六千,也只有六千。
至于说怀疑江澈可能骗他们,就更不会了,自家孩子是什么样人,当爹妈的从小看到大,很有把握。
当晚江澈什么答复都没等到,期间江爸过来了一趟,几次欲言又止,终究选择不说破,直接把江澈赶回了房间睡觉。
这年头的父母,还很难跟孩子谈及男女之事。
夜里思绪万千,迟迟没睡着,江澈隔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爸妈已经都在他房间了。
“六千块钱,你妈已经给你缝死在这件衣服内兜里了。”
一直到把缝着钱的外套递给江澈这一刻,江爸才真的心疼了,疼到连他的手都有些发抖。这可是六千块啊,家里前些年造房子都才花这么些。
一下,家底就全空了。
江妈在厂里上班的工资,一个月才一百来块,江爸现在在外面做些零活,赚钱也不容易这笔钱存了多少年,攒起来有多艰难,可想而知,结果一下就全出去了。
“你是真不懂事啊兔崽子。”
江爸把手扬了起来,但终究没落下去,其实江澈小时候经常挨揍,但是从他十六岁开始,老爸就再没有动过手。
他说,男孩子过了十六就是男人了,男人,不能习惯低着头挨打。
江妈没这个顾忌,泪眼婆娑的,上前狠狠宰江澈胳膊上掐了两把,“兔崽子,你气死我了。”
她是心疼钱,疼得简直要了命,但更心疼的,还是她的大孙子。
江澈一声没敢吭,也没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