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了褚飞。
“这是老几竟然还有一个没跑的。”猿猴竟然讲人话了。
褚飞感觉有些尿急,这些猿猴不会是先前抓走的人留下的后代吧
老太君忽然大哭起来。
那猿猴一看,着急地往前走了两步,又怕吓住人似的退了回去,这次惨了,肯定要被师姐胖揍一顿。
“老太太,您快别哭了,一会儿把那些人再引回来就走不了了。”后头又矮又粗其丑无比的小猿猴上来在这猿猴屁股上捶了一拳。
褚飞跟做梦似的,直到被猿猴们抬回了山洞,不但看到了人,还看到了穿着白衫的褚直。
褚直没顾上跟褚飞说话,他先给老太君盛了一碗熬得烂烂的热粥,就焦急地在山洞门口打转等着顾二娘。
外面都黑蒙蒙的了,褚直才听到声响,他忙移开盖着山洞口的树枝,两个“猿猴”抬着褚陶进来了。
“爹好像有点不对,我怕动着他哪儿,没敢生拉硬拽。”一个“猿猴”道,正是顾二娘的声音。
“老太太,时间太紧,我们引走那些官差后,回来路上没遇见褚渊他们,天黑了,只能先把国公抬回来了。”顾如虎跟老太太解释道。
老太君当时一看那猿猴托下巴就明白过来了,想起九娘、十一娘扔下自己,老太太一声不吭。这谁也不能怪,只能怪她们自己。
“我帮你脱。”褚直小声道,为了达到逼真的效果,这些兽皮都是缝在身上的,有些还是昨天刚剥下的,披着这样血腥的兽皮,想来不会好受到哪儿去。
兽皮一掉,褚飞果然看到了顾二娘。
另外一只猿猴也露出真容,原来是顾如虎。
“老七,你精通医理,过来看看国公。”二娘走到老太君身边,轻轻抱了抱老太太。老太太在知道文王篡位之后,明明有时间可以逃出燕京,但为了褚氏一族数百条的人命,执意留在了燕京。
“国公如何了”一道略带着急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是褚直,是那个一直默默蹲在角落烧火的人。
众人闪开,老太君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比褚直大了两三岁的年轻人。
“太子殿下”老太君对云和长什么样子也很模糊,她不上朝,太子也很少出宫,但仍是猜出了云和的身份。
褚飞又是一惊。
云和脸色有些不好,对着老太君一揖到底:“镇国公阖家为我舍生取义,云和无以为报。”
吓的老太君连忙对拜。
“太子,你还是去烧水去吧。”褚直戳了戳云和,他奶奶脚踝血迹斑斑,实在经受不住太子如此大拜。
褚飞想不到褚直这么跟云和说话。云和面上却无异色,他这些日子,整日也就做那么一件事情烧火。
从身份尊贵的太子,到被自己老子用那种不堪手段陷害,到被自己兄弟谋杀,妻儿悉数杀光,又被追杀,最后混成个野人,云和能不崩溃已经难得了。意志消沉是难免的,虽然有褚直的各种“神谕”,但是方才,白发上沾着血迹的老太君进来,昏迷的褚陶被抬进来,这些人,都是大熙的忠臣,为大熙家破人亡仍旧顽强不屈,他云和,有何颜面再颓唐下去
“国公好像醒过来过。”正当大家默默地用“你振作了就好”的眼神看太子时,老七白绍棠不甘冷落地放出一个大招。顿时把众人都吸引到了褚陶身边。
镇国公褚陶大约一辈子也没被这么多人围成一圈看过。
“看这里,国公的手指缝里有土,指甲缝里还有绿色的草汁留下的痕迹,手上也有。除非是用力抓住了泥土和上面的草,否则很难留下这么多痕迹。”白绍棠是综合褚陶的脉象得出的结论,但脉象什么的,这些家伙根本听不懂,还不如直接让他们看证据。
“你说我儿子醒来过,那他怎么又昏过去了他什么时候能再醒”最关心褚陶的当然是老太君。
白绍棠又检查了一下褚陶的呼吸、心跳以及脉象:“国公似乎是头部受了重击而导致昏迷不醒,这种病症只有在头部受到类似重击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忽然醒来。这一路上,国公可受过什么震动”
老太君仔细回忆起来,在到公鸡峡之前,因为七娘花了大笔银子打点,还派家丁护送了一段,他们只是行路困难,褚陶被人抬着,倒没受什么苛责。
“好像在你们出现之前,他从担架上摔下来过一次。”老太君忽然想起来褚渊那一声喊,她虽然没看见,却听清楚了对话。
白绍棠点了点头:“这就对了,怕是跌落的时候正好碰到脑袋,所以才有转醒的可能。但他重新陷入昏迷,说明伤势仍然很重,这时候,需要亲人不停地叫他,把他叫醒,一旦这个时机错失,那他可能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最迟在明天太阳出来之前。”
众人都意识到白绍棠说的这个“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跟前头的昏迷是完全不一样的意思。
“那我们一起叫他。”感觉到褚直的紧张,二娘悄悄捏了捏褚直的手。
是夜,褚陶躺在山洞中央的担架上,身上盖着褚直的衣裳,褚直、老太君、二娘、褚飞围在旁边,其余人靠着山洞躺着,虽然大家都很想让褚陶醒过来,但跟褚陶又没什么交集,说了两句话都自觉到一边去了。
老太君先说,没说两句就老泪纵横,白绍棠见状,连忙告诉老太君要讲开心的事儿。
老太君一拍大腿:“他就没让我开心过”又忍不住哭了,后来揪心着要把褚陶唤醒,强忍着讲那些高兴的事儿,从褚陶小时候讲到褚陶成亲,褚直还是第一次听他爹和他娘以前的事,听的都把褚陶忘了。
可老太君讲的嘴皮子磨掉了一层,也没见褚陶有任何反应。
二娘对褚直使了个眼色,示意褚直接着讲。
褚直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他想到二十余年父子,他生生把自己养成了一个金丝雀,他无时不刻不想冲出这牢笼,然而这牢笼却是褚陶用生命打造的,只为着让他好好活着,他怎么恨的起来
二娘本意叫他好好叫叫褚陶,没想到他哭昏厥过去了。只好让他躺一边,自己清了清嗓子跟褚陶说话。无非是些入府感想、劝慰褚陶、褚直父子关系的话。
她说完,老太君又接着说,褚直时不时的插上一嘴,三人可谓是想尽了法子。但一夜过去,眼见天快亮了,褚陶还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