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试验良久,从那边拉过来的资料堆了一桌子,卢静远连夜带着人在整理,第一厅忙的脚不旋踵,第二厅却早早下班了,陈其采进到第一厅,只看见里面的科员文书都是在忙,只好对着卢静远笑道:“惺源兄看来是走不开啊。”
“怎么蔼士有事么”卢静远道。陈其采也是陆士一期,虽然他是步兵科,卢静远是炮兵科,但是两人还是有些交情的。
“哦,我二哥过来了,此来本想请惺源兄同醉,想不到还在忙啊。”陈其采一边说这话,一边打量着一厅厅长那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是一个按照日俄之战预设的阵地,堑壕纵横,铁丝网遍布。不过,陈其采扫了一眼也就没再多看了。
见陈其采是来请自己喝酒的,卢静远顿时叹道:“蔼士还是先醉吧,这几日实在是走不开,严州那边就要开战了。包涵包涵。”
知道卢静远真是走不开,陈其采便只好告辞了,待走到外面的见到陈其美才道:“人家太忙了,请不出来,还是我们兄弟喝酒吧。”
请卢静远出来聊一聊严州的战局是陈其美的打算,此见请不出来,他到也就不强求了。潮州举义因为泄密最终失败,会党损失惨重,日本人对同盟会也极为失望,此种情况下,针对举事泄密一事的调查就显得最为要紧,孙汶离开日本前只把这件事情交给陈其美探查,陈其美先在东京盘查,后面又去到香港,派人去李准水师衙门里探查消息,这番幸苦还是有一些成果,在一个喝醉了的千总嘴里,陈其美听到党人内讧之语,这不由不让他想到了复兴会。在给孙汶去信之后,本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思想,他又来到京城。
选了一家不错的涮羊肉馆子,叫上一桌子好酒好菜,陈其采高兴的招呼着陈其美吃菜的时候,陈其美却并没有什么食欲,陈其采见他如此,只好屏退旁人,自己亲自去关上房门,然后低声说道:“二哥,还在忧心你的共和革命”
“什么我的共和革命,是我中国千千万万汉人的共和革命。蔼士你不会到了京城就忘记早前在沪上之言了吧”虽然自己留学的钱是陈其采寄的,但是陈其采这从小到大读书的钱,都是陈其美当初在当铺做工挣的,是以弟弟今虽高居官位,但陈其美说话还是很有底气的。更何况,陈其采对于革命并不排斥,很多时候还多有赞许。
见到二哥话里有指责的意思,陈其采只好讪笑,道:“之前沪上之言,绝不敢忘,只是现在身在京城,已经不比在湖南了,在此发展革命成员难有所成,况且北方风气闭塞,在此鼓吹革命,难有,更别说现在国会已开,民心思定,对于革命之热衷”
陈其采絮絮叨叨,只说得陈其美心烦意乱,不过也是无奈,自己这个三弟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利落性子,但是骨子里却是很怯弱的,做事情没有原则,只善应付平衡,不像自己表面上随和,但是骨子里却是极为刚硬。
“三弟,你就不要说这也难那也难的了。我此来不是要你参加革命党的,而是要你打探复兴会的消息。”陈其美终于听的不耐烦了,出言只把陈其采的那些诉苦之言打断。
“为何要打探复兴会的消息”陈其采惊问,虽然知道复兴同盟两会不和,但看陈其美只身北上的架势,心中有了一种猜测。
“上一次我会潮州举事,就是复兴会策划破坏的。复兴会虽言革命,实为,要是他们革命成功,那中国又将是一个帝制中国。现在复兴会势头正盛,若是不能摧毁之,那以后中国之局面恕难预料。”陈其美言辞切切,但是陈其采却知其中三味,只是兄长在上,他不好直言冒犯。只等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复兴会在严州实力极强,能战之军不下十万,关外之地,怕也是有几万人不止”未完待续。。
s:注:辛亥阳夏之战军咨府卢静远就建议使用氯气炮,此处提前,见周维刚从江西起义到参加武昌首义之战卢星垣yuan即为卢惺源,此为卢静远之字。其历任军咨府第一、第二、第四厅厅长。
丁卷第五十九章第二厅补
陈其美见其把复兴会的实力说的这么恐怖,顿时吃了一惊,道:“这可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陈其采叹道,他忽然有一种二哥跟错了人的感觉:“去年军咨处扩大为军咨府,二厅专门负责情报,下设六科,第一科为掌管日本、朝鲜之谍报,第二科则是侦察俄国,第三科负责英美,第四科负责德奥荷兰,第五科负责法意,这第六科”说到这里,陈其采声音更低了,道:“是专门对付国内革命党的。复兴会、同盟会都是其中关注的重点。”
陈其采这一番话只说的陈其美有些胆颤,身为革命党却坐在京城里吃涮羊肉,真不知道会不会被军咨府二厅第六科给拿了。陈其采似乎看出他眼中的担忧,笑道:“第弟便是这第二厅的厅长,所有和同盟会有关的消息,我都在尽量回避,只是让科员尽量侦察复兴会。就目前看,复兴会可是狡兔三窟啊,其一为严州,如今已经壮大成势,此次会剿清军虽有十多万之众,但胜负犹未可知啊”
陈其美还没有感叹弟弟变成了满清的情报厅厅长,现在又听他说这一次满清会剿严州还未必能取胜,惊道:“严州也就是一些当初杭州的败兵,怎么能越打越强十几万新军进剿,难道也会奈何不了那帮泥腿子”
“二哥此言差异,就目前的情报看,这严州虽只是一州之地,但是却被复兴会经验的如铁桶一般。大大小小的村庄都有村长和各色干部,每村还编练了民兵,户户都建了户口本。现在粮食、食盐、棉花等都是要按户口本购买,其可谓是深扎根于百姓之中;而严州之地,沟壑纵横,道路不通,方向难辨,多少人进去都转的晕头转向,很多时候就是绕一圈都不出来。还不说革命党到处的伏击、袭扰;最后说这革命党的战法,也极为适合山地作战,其每两百余人为一连。独自作战,遇到大股清军,只作袭扰,等引诱出小股清军。则会伏击。其所谓: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反正是虚虚实实、明明暗暗,只把带队的统领弄得是迷迷糊糊、兢兢战战,最后自己都不值得自己怎么输的;最后说这武器,起先革命党只有一些黑火药单发枪。少量洋快枪,可现在被围歼的清军多了。其骨干部队人手一杆洋快枪,还有他们的炸药,好像用不完似的,再有就是那木头炮、手扔炸弹,更是山地战的利器,清军虽有大炮,但那东西太重太沉,射速又慢,等炮架好了,革命党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