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和七师兄的谈话他也没再多听。
无非是七师兄对他的担忧,生怕他动情动念,生怕他走火入魔,生怕他遭到反噬。
师父安慰着他,听起来沉稳有度,可让现在这阅历的沈清弦来听,已经听出师父语态中藏不住的忧愁与担心。
封心决本该是让修行速度无限提升的强力功法,在之前的境界,沈清弦也的确是快得惊人,可唯独到了这成圣的重要关卡,却一下子慢了。
足足停了一千多年,愣是没有丁点儿动静。
究竟是哪里不对又究竟该怎么办久久不能成圣,又是否会有隐患
连他都不知道。
第二日,沈清弦便恢复到清心寡欲的模样。
这做派他熟得很,虽然从和顾见深相恋、经历多次入世后他已经找回了遗失的情感,但这姿态他用了数千年,简直手到擒来
果不其然,他端起这冷情冷面、人畜勿近的模样,七师兄便松了口气,明显放心了。
沈清弦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当年他真的是修行修到冷情冷面,虽觉得七师兄不一样,却也感知不到他对自己的关怀与挂念,所以也未曾有过回应。
如今在这幻境中,他感觉到了,可惜为了让七师兄安心,竟又不得不同他这般疏离。
好在七师兄是真的安心,眉心不皱了,目中也没了担忧,只用着自己别扭的方式去别扭地照顾着沈清弦。
沈清弦想想也释然了。
倘若他当年真的同七师兄亲密无间,只怕会给两人制造无数磨难,所以这样已经很好了。
五日一晃而过,严天瑞带队,一行人御剑前往兰弗国。
此行总共七人,算是万法宗的佼佼者倾巢而出了。
对于这次布阵,万法宗极为重视,否则也不会派出这许多精英。
行进了约莫一日功夫,终于抵达兰弗国境内。
兰弗国极大,在当今二界中,已然是最热闹最繁盛的国度。
执政者师从万法宗,不过如今算是自立门户,已然不受万法宗管辖。
但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兰弗国同万法宗关系亲近,一直相安无事。
此次布阵,虽然有不少人抵触,但兰弗王却是支持的,听闻沈清弦等人到来,更是亲自摆驾,前来迎接。
兰弗王修为不俗,已是半圣,距离成圣只差那临门一脚。
可惜这一脚可遇不可求,多少人蹉跎一生也等不来这一刻。
兰弗王生得俊秀儒雅,穿一袭白色长袍,半点儿世俗帝王的模样都没有,很是仙姿凛然。
他先同严天瑞问好,接着是七师兄最后才看到队末的沈清弦。
他满目惊艳,诧异道:“这位”
沈清弦道:“陛下安康。”
严天瑞介绍道:“这位是掌门大人的小徒弟。”
“涟华道君”兰弗王很是喜悦道,“竟能有幸见到万法宗第一天骄,实在是三生有幸”
沈清弦客气地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这是他以前的惯常模样,一切俗世社交对他来说都是一句话和点点头的事,连笑都不会笑一下。
不过兰弗王连丁点儿着恼的模样都没有,反而开心得很,一路上都在兴致勃勃地介绍接下来的盛大宴会。
布下这样的结界是要做足准备的。
他们赶了一天路,需要休养生息,也需要等材料的及时抵达,所以不急在一时。
兰弗王准备的座驾是一排仙鹤,它们身躯优美,脖颈修长,银白色羽翼微颤,散落得是点点星辉。
一行人站在白鹤之上,当真是仙风道骨,缥缈至极。
沿路遇见的凡人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跪倒在地。
修士们都没下跪,但也单手握拳,放在了胸前,行了敬礼。
他们一走,后面便是压不住的惊呼声。
兰弗王一行都境界极高,自是听得一清二楚。
后头的修士也好,凡人也罢,讨论得都只有一个人。
仙鹤之上穿着最简单的白衣,周身毫无缀饰,仅是那清冷容貌就已经让天地变色的年轻仙人。
“可真是太好看,生平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是万法宗的吗天呐,好想拜入万法宗”
“拜入了又怎样那人修为极高,岂是我等得以亲近的”
“得见此颜,死而无憾。”
兰弗王略带歉意地说道:“涟华道君莫要着恼,他们只是倾于道君的风华气度。”
严天瑞缓解气氛道:“没事,我师弟早就习惯了,哈哈哈”
七师兄知道沈清弦寡言,也跟着说道:“早些年拜入万法宗的,有三分之二都是为了见他一面。”
沈清弦:“”师兄你的笑话好冷,我的面瘫都快绷不住了。
好在兰弗王笑点低,竟然跟着笑起来。
不过七师兄怕沈清弦不自在,所以不愿话题围着他转,所以说了几句便绕到了其他地方。
沈清弦如今到体会到面瘫高冷的好处了,管别人说什么,他一概当没听见就是了。
一路走来,很多人在看他们,也有很多人在行礼。
沈清弦起初并未在意,只认真打量着这个数千年后已然消失的国度。
忽然间,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竟将他烫得心一颤。
他猛地看去,可惜这视线来得突兀,消失得也极快,他并未看到人。
不过沈清弦感觉到了。
是顾见深。
还未成圣的顾见深。
原来他已经到兰弗国了,还躲在人群中偷看他
沈清弦觉得有趣,可紧接着又有些怅然。
看来他们的确是失去了这段记忆。
数千年前,他们还没成圣的时候,双双来到了兰弗国,之后发生了什么
现在的沈清弦还不知道,但他可以模拟着将记忆还原。
修习封心决的沈清弦是不会主动招惹顾见深的,所以是顾见深招惹了他。
那么他是怎么招惹他的
沈清弦竟有些期待。
好的坏的、甜的苦的,和他相关的记忆,他全都想知道。
因为他知道顾见深爱他,哪怕忘记了,什么都记不住了,哪怕横跨了两千年,仅仅是人群中看一眼,都是这样炽热滚烫的视线。
想到这里,沈清弦忍不住抿唇一笑。
紧接着那本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视线又锁住了他,紧紧地、眨都不眨得带着过火的侵占欲肆无忌惮地看着他。
这次沈清弦没去看他,而是装作毫无所觉地任他看。
看吧看吧,有贼心没贼胆的家伙
沈清弦心情大好,目不斜视地看着前头,期待着顾见深露面。
中午的宴会挺热闹的,不过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