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敢单独离开房间。假使有一个人要如厕,便要求三四个人陪著,成群结队去。
美子和洋子这时也搬到三楼和另两个同学同祝四张单人床摆在一起,几没有转动的余地,但她们乐得如此。
有两天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了。第三天,美子从课室出来时,往衣袋中一摸,赫然发觉那张灵符失了踪,竟不知什么时候丢掉了。
整个傍晚令她惶恐不安。回到宿舍去,她把那四人同住的房间搜遍了,也找不到那灵符的踪影。
这晚上,她又患上那失眠的老毛病,无论怎样也睡不著,脑中浮起女同学峰子的凄苦的脸,也幻想真鹤女士血淋淋走到她的身前,令她一颗心怦怦乱跳。
一转身,蓦地又瞥见那夜所见的那个野男人,正站立在她床边,目光炯炯的望著她。
美子只觉全身发毛,想要大声叫,喉咙像被什么阻塞著,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男人向她瞧了一会,走近一步,坐在她的旁边,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来,在她脸蛋上来回抚摸。
美子急得想哭,可是全身软瘫,彷佛受了催眠一般,只能任他摆布。
那野男人毛茸茸的手,在美子脸上摸著,起初令她又怕又难堪。但多抚摸了几下,说也奇怪,那难过的感觉逐渐减退,代之而起的是一种痒丝丝的难以言语的感受。
那只手逐渐离开了她的脸,到了她的身体上。美子全身颤抖,一种被迫的但又夹杂著舒快的感觉传遍了全身,她喉咙禁不住渐渐发出呻吟声。
那野男人毫不客气地把她的被子拉开,将她身上衣物除掉,他两眼充满一种激烈而邪恶的表情,那里面似有一种磁力把美子强烈吸引住,这时她不再觉得害怕了,她甚至生出一种冲动,渴望接近他。
那男人爬上床来,美子不由自主地把一切交给了他。
很久很久,那男人才离她而去。美子疲乏欲死,两眼一阖,便睡著了。大约两三个钟头后,才蒙胧醒转。天色已微明,她无意中在自己身上一摸,发觉是光溜溜的,一件衣物也没有,不禁羞惭万分,急忙在地上把衣裳拿起来,重新穿上。想起刚才的遭遇,历历如在目前。那决不是梦,她知道,本来应是十分可怕的事情,但回想起来。又不见得那么可怕。她怔怔回味著,直到天色大亮,才和众人一同起床。
「昨晚上没有什么事吧」洋子问她:「好像听见你在说梦话。」
「没有。」美子无缘无故脸红起来。她决定不把那件事对任何人说起,为什么要如此,她也不知道的。
白天在听课时,她没精打采,心不在焉,想起晚上不知应不应该再在原来那房中睡眠。她应该拒绝那妖魅,还是继续接受他
在脑海这样争持的时候。有一种意见逐渐占了上风。「再睡一晚吧,看看情形怎么样,即使他再来」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晚,美子仍照老样子睡了。
她没有真正睡著,一直在期待,彷佛想他出现,但又怕他出现,心里著实矛盾。
午夜降临,附近的钟楼敲过十二点。就在这时,那野男人的影子忽然出现。
「啊」美子喉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声,不知是惊慌,还是快乐。
那男人照样坐在床边,伸出毛茸茸的手在她脸上抚摸,美子已一点也不感到惊慌,反而觉得心情冶荡。
当那男人爬上床来的时候,她嘴角忍不住发出微笑。
那男人离去时,她照样感到疲乏欲死,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她才又记起身上衣裳被除下,爬起身来穿上。
第二天,洋子问她:「昨晚你在床上翻来转去,身子颠动得很厉害。真的没有什么事吧」
「没有啊,我常常会这样的,我喜欢做梦。」美子刻意掩饰。
经过第二晚的遭遇,美子更不打算把她的经历告人了。
从此一连十余晚,每晚那怪魔都来一次。美子已不再把这视作「痛苦」,反而茶饭不思,每天渴望夜晚早点降临。
一天,洋子注视著她的脸说:「你瘦了,瞧瞧你自己,西青唇白,到底为了什么」
美子对镜一照,也觉吃惊,往日的红艳艳的青春的脸色已不知那里去了,现在镜子中的是一个双目无神、面容樵悻的少女。
「难道是他把我弄成这样子」美子自问:「我不能长此下去了。我应当对老师说明,立即从宿舍搬出,到别的地方去居祝」
虽然这样想著,另一个念头又生了出来:「过了今晚再说吧,也不急于一时呀。」
到了晚上,那怪魔一到,她不禁如痴如醉,心中决定永远不再考虑搬出的问题。
这样又过了一段日子,美子忽然身体有了变化,她悄悄去看医生,不出所料,医生说是有了喜。
这一下令她十分吃惊,不禁想到峰子是为什么死的。她现在完全了解她的心情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学生,在学校中怀了孕,孩子的父亲不知道是谁,虽说时代开明,到底还是一件非常羞人的事,何况那父亲是一个妖魅,将来不知生下一个什么东西来,这更令她惊惧。
她这时也了解真鹤女士为什么要跳楼自荆一个中年女人,向来未和男人接触过,忽然为妖魅所惑,情不自禁地与他接近。但妖魅对她并不满意,每天都打她。从她的梦呓中听出,妖魅在逼她把峰子找回来。打完她后,妖魅又和她相好,令真鹤女士始终如醉如痴。可是,当一群女学生发现她的丑态后,令她无地自容一个严肃端正的舍监,忽然变成赤裸裸的荡妇她无法解释,遂向窗外一跳,了却残生。
现在,恶劣的命运要降临到美子头上了。她不知如何是好,很想问问那恶魔,他这样缠扰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每逢他来到的时候,美子便如受催眠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无法与他交谈。
看过医生的第三天晚上,美子思前想后,觉得她自己再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唯有追随峰子和真鹤女士的后尘。
这晚十一时左右,其他同学都睡静了,距离那恶魔前来的时间还有一个多钟头。美子泪流满颊,缓缓地向窗沿走去,闭起眼睛,突然向外一纵外面是一片漆黑,她向下急堕,眼看快要命丧当场,就在这时,地下一个白影,向上冲起,将她抱住,一直升回她的房中,把她安安稳稳地放在地板上。美子定一定神,向眼前那白影一望,原来是死去多时的峰子,她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袍,直罩到脚跟。
「我难道已经死了」美子凄切地问。
「你没有死,是我把你救回来的。」峰子用平静的声音说。
「那么你是」美子不觉退缩了一步。
「我自然已经死了。」峰子幽幽地道:「你害怕吗如果我刚才不把你救起,你现在还不是和我一样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