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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 随轻风去 7503 字 2019-04-22

柴东只得收下欠条,嘟嘟囔囔的说:“不见得马上就能劝服,但总在这一两日之间。”

出了县衙大门,柴东看了一眼八字墙墙角处的何氏。但没有停步驻足,径自走到街对面搭着凉棚的茶摊里,要了一大碗凉茶慢慢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响起鸣锣声,县衙大门前众人隐隐约约的看见一支队伍出现在街口。

等到近些时。却见这队伍排场不小,与知县大老爷出行相仿佛。只是队伍人数略少一些。有见识多的看了看牌子,便立刻分辨出来,这是御史老爷巡街。

国朝在京城设有附郭知县的同时,还设了巡城御史,大概是为了弥补县衙的短处。毕竟知县事务繁杂琐碎,同时又根据传统不能轻易出县衙,对复杂的京城街面事务无法快速反应,所以才有巡城御史的设立,专为镇压街面、纠劾风纪,优先处理人命等刑事案件,并受理百姓的举报。

却说这御史仪从队伍从县衙前街路过,走到县衙大门外时,聚集在县衙外的闲杂人等纷纷避让,站在街道两边目送。

正在此时,却从人群后面角落里冲出一个蓬头垢面的邋遢妇人,跪倒在御史仪从前导身前,拦住了御史老爷的去路。

本来正无所谓的百姓忽然打起了精神,渐渐聚拢着围观起来。情况很明显,这妇人必然是拦街告状,有热闹看了议论几声,便都知道此人为了自家田土被霸占的事情,已经在县衙这里告了好几天状了。

今日出现的这巡城御史叫做赵文焕,本是都察院十三道御史中的河南道监察御史。

京师都察院有一百多御史,虽然都叫御史,但差遣各有不同。赵御史本来是负责督察清理军户、营兵的工作,是所谓的清军御史,但在昨日,他突然接到右都御使戴缙的重新调派,担当起巡城御史的差遣。

却说这赵御史巡行到此,听前导禀报有人拦街告状,便下轿问道:“你有什么冤情”那妇人抬起头道:“状告宛平方知县包庇权贵,收买威逼民妇息讼,请御史老爷明察”

周围登时群情哗然,方青天能干出这种事儿赵御史抬头看了看四周,对左右下令道:“暂借宛平县衙公堂审案。”

说起这巡城御史,却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当巡城御史在巡视街面时接了案子,就可以就近借一处衙门地方审案,这是巡城御史所独有的特权。反正京师衙门多,几乎走到哪里都可以找到衙门公堂。

赵御史要借宛平县公堂,县尊方应物便没法稳坐衙中了,只能出迎。猛然听说自己被何氏告了,方应物很是吃了一惊,一时间不甚明白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是从一开始何氏就打着这个主意,设下了圈套对付自己,还是那柴东劝说不成,自己又故意拖延案情,反倒把何氏给惹恼了,干脆疯狂的连自己一起告

方应物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一边指挥衙役关上县衙大门,将闲杂人都拒之门外。但赵御史却回头吩咐道:“本官审案向来正大光明,有何不能见人之处还是打开门禁,放百姓到公堂下旁听罢”

方知县闻言皱起了眉头,心头蒙上一层阴影。从官官相护的角度来说,为了顾及自己脸面,赵御史闭门审案才是正理。但这位巡城御史却故意要公开审案,这是一件有点反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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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扑朔迷离案中案中

民告官这种案子是很有特定条件的案子,一般来说难处颇大,限制很严。但是御史本身就是负责监察纠劾官员的,接下这种案子倒也理所应当。

方应物以本县正堂之尊,此时也只得把公堂让出来。他眼看着赵御史坐在本该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但自己却只能站在一旁陪着,被反客为主了。

然后便见何氏妇人被传唤上堂,赵御史问道:“你有何冤屈,方才所言不甚明白,现下可细细道来。”

何氏跪在堂上回道:“禀御史老爷,民妇家中横遭强取豪夺,不忿前来宛平县衙告状。不料一连拖延数日毫无动静,每日在县衙门外餐风露宿,仍申冤无门。

今日夫家叔父进了县衙,又被县衙逼迫息讼,还用五两银子收买。民妇实在走投无路,正在此时御史老爷路过街前,民妇只好惊动了御史老爷”

赵御史侧头对方应物道:“方大人你看”方应物冷哼一声答道:“审案岂有一就而成的此妇人实在是故意刁难撒泼。”

赵御史微微一笑,扫视了堂下百姓,此时人群颇有些不稳,议论纷纷的像是闹市场一般。方青天形象被颠覆的冲击力很大,不能不让围观百姓小小的哗然一下。

赵御史便又拍案道:“何氏妇人以民告官,你可有其余证据”何氏再叩首道:“民妇夫家叔父还在外头,传进来一问便知。”

赵御史看看宛平县的衙役。委实不大放心,便对自己随从差役吩咐道:“尔等去外面把柴东此人带进来。不得有误”

娄天化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大堂,悄悄走到方应物身边,低声道:“东主在下对几位巡城御史都是有所知晓的,独独这位事先不知,打听得仿佛是昨日新上任的。”

方应物仿佛一下子透亮了不少,这赵御史昨天才上任,今天就接到何氏告刁状,这会是巧合么

如果不是巧合。难道是专门为了自己而来难道何氏妇人告状真是一个圈套,而自己失察了

又是谁能有这个本事,直接安排一个御史差事想来想去,方应物便猜测到,做此事最便利的也只有都察院右都御史戴缙戴大中丞了戴缙是都察院掌院都御史,无论谁要做成此事,也绕不开他。

方应物更深入的思量。戴大中丞与东厂提督尚铭很有猫腻,那么这一手八成就是尚铭安排的

想至此处,方应物险些破口大骂出来,这尚铭简直脑子有毛病堂堂一个东厂提督,天天盯着自己这个小小知县作甚不嫌掉价么

他本来只想低调的隐藏在幕后,帮着汪芷出谋划策、组织一下反击就好。万一汪芷坚挺住了。那当然很好。但如果汪芷还是斗不过历史大势,仍旧像另一个时空里那样迅速垮台了,那他方应物也不受什么影响。

谁他娘的能知道,尚铭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仿佛认准了自己似的。非要与自己过不去自己难道真的如此亮眼么

娄天化忧心忡忡的问道:“如何是好”方应物瞥了一眼娄天化,“什么如何是好本官什么都不清楚。”

娄天化一时没明白意思。却又听到方应物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