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不过走水路,找一艘船,沿着汝水顺流而下,再入淮水,三五天就可以赶到,上次我们相遇的地方就离淮水不远。”丁德兴想了想说道。
刘浩然心里叫了声侥幸,多亏这位大哥对这一带比较熟悉,要是自己就抓瞎了。
“我们就这样离开”丁德兴有些犹豫,擅自离开红巾军,说不好听就是逃兵。
“走就走了,傅大哥的性命要紧。再说了,安丰路又不是没有起事的义军,到时我们再投奔一家就是了。”刘浩然不以为然地说道,红巾军每日来投奔的人不少,但也有离开的。自己三个小兵喽啰,走也就走了,还担心刘福通发海捕文书吗再说了,刘浩然本来就对自己的本家不是看好,经过这几个月的经历,发现这无组织,无纪律的红巾军实在是难成气候,就算是后来刘福通能意识到这一点,加以整顿,刘浩然也不想把时间荒废在这上面,有那工夫,还不如自己扯旗拉队伍呢。
合计好后,刘浩然和丁德兴说走就走。丁德兴先找到一艘小船,准备了些食物,然后当夜背着傅友德就上了船,顺流直下。一路上顺风顺水,终于在第五天黎明赶到了怀远。
等找到那个地方,刘浩然发现傅友德的伤势已经稳定下来,虽然伤口还在溃烂,身体还在发烧,但是比前几日强多了。或许傅友德在历史上也受过此伤,但是却熬了过去。
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可刘浩然却不敢抱有侥幸心理。
在一个破庙里,刘浩然从包得严严实实的背包里取出药品来,先用里面的无菌棉把脓液吸干净,再用火烧过的小刀把烂肉割掉,然后撒上云南白药,用绷带包扎好,最后趁着喂水的机会灌下结晶磺胺胶囊。
这些都是驴友常备的药品,但是在这里却发挥了极大的效果。当天夜里,傅友德的烧就开始退下去了。看到希望的刘浩然继续努力,他用一个破瓦罐烧开水,把丁德兴依照他的嘱咐从伙房里偷来的盐巴放进去,再用这盐水为傅友德擦洗伤口,然后又是上药敷绷带。
刘浩然的父亲原先是一位矿产勘探工程师,母亲原是随队的医生,刘浩然从小的玩具除了矿石就是人体骨骼,所以这些他多少还能知道一二。
过了两天,刘浩然的仙药快用完之时,傅友德终于醒过来了,他的伤口也已经开始愈合。
听完丁德兴说完经过,傅友德挣扎着起来,准备感谢刘浩然的大恩大德。他知道,是刘浩然和丁德兴救了自己一命,而且他也知道那些仙药的价值。在傅友德看来,刘浩然这是拿他的命来换自己的命。
“傅大哥,在汝阳城墙上,要不是你,我们也活不到今天。”刘浩然扶住了傅友德,把他按躺下,诚挚地说道,“我们三人都是从战场的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同生共死,是过命的兄弟,还用得上着计较这点药吗”
听完这话,傅友德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刘浩然的手,一只手握住丁德兴,激动地说道:“对,我们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我要再说什么就是见外了。”
又过了几日,傅友德已经可以走路了,刘浩然也开始考虑下一步了。
怀远沿水直下是濠州,可惜还没有听说有红巾军占领那,估计郭子兴还没有起事,那就更没有朱元璋什么事了。刘浩然记得朱元璋先是濠州义军统领郭子兴的手下,还娶了他的义女马皇后,后来才分的家,南下滁州,最后占据金陵,立下霸业。现在这一切看来都还没有开始。
不过附近几个县因为受刘福通的影响,正是民众鼎沸的时候,有不少人聚众扯旗,而官府也在四处镇压,四处混乱不堪。自己这三个红巾军“逃兵”要是敢四处乱窜的话,一旦碰上“剿匪”的官兵,估计死得很难看。
但是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这十来天全靠丁德兴四处“觅食”,或在河边捞点鱼虾,或去大户人家偷点食物,暂时填饱了肚子,可不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再说了,现在已经是秋末了,天气越来越冷,自己三人还是一身破烂秋衣,再这样晃荡下去,早晚得冻死。
“大哥,你附近有没有熟人,我们先去投靠他,暂居几日。”刘浩然想来想去,只有先找个熟人。
丁德兴坐在那里想了想,现在他和傅友德都成了刘浩然的大哥,不过他虚岁二十六,比二十四虚岁的傅友德大,所以依然是大哥,而傅友德成了二哥。
“这附近有一位好汉叫常遇春,听说为人豪爽,甚是喜欢结纳各路英豪。不过我却没有与他见过面,冒然去我怕”丁德兴认识的怀远朋友都是绿林好汉,估计这会不是在何处聚啸山林,就是躲着官兵的追捕,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去处。
“常遇春”刘浩然不由大喜,这不是朱元璋手下的头号猛将,自诩“将十万众,横行天下”的常十万吗想不到他就在怀远。
“就去他那里。”刘浩然兴奋地说道,看到丁德兴和傅友德不解的眼神便解释道,“我也曾经听过他的名字,是位豪杰。我们去他那里只是暂时落个脚,摸清情况再做决定。”
第二天,刘浩然三人一路打听来到了常遇春家,两座茅顶土屋,一个不大的院子,看来常遇春的家境也不是很好。
听说是找常遇春的,其母高氏立即张罗起来,先是殷勤地招呼坐下,然后赶紧烧水,听说刘浩然三人还没吃早饭,连忙从厨房里拿出几块麦饼,递给他们。而其妻蓝氏与刘浩然等人见过一面后便到后院去忙碌。
“这位小哥怕比我家遇春要小上好几岁吧,怎么也跟着出来跑江湖了不怕家里人担心吗”高氏知道,常遇春的朋友大半是绿林好汉。
刘浩然听得老妇人如此和蔼的问话,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母亲,小时父母事情多,常年在外奔波,只留刘浩然和弟弟两个人在家。后来父亲调到一家钢铁集团下属的机械厂当了副厂长,母亲也跟着转到集团医院,一家子这才安定下来,开始享受起天伦之乐。可惜现在又天各一方。
想到这里,刘浩然不由眼睛一红,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丁德兴把刘浩然的身世和经历简单一说,高氏不由大怜。
“真是可怜的娃,孤身一人在这乱世里苦熬可真不容易。这才比玉哥儿大不了几岁,就要拿着刀子去杀打仗,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父母亲如何安心”
听到这里,刘浩然的泪水不由地流了下来,他一直极力压制的情感被高氏几句全勾起来,悲伤、离愁、思念、彷徨、无助,种种伤心,全部在这一刻迸发出来了。
看到刘浩然在那里泪流满面,高氏走过去,轻轻揽住他,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在高氏温暖的怀抱里,刘浩然已经是泣不成声。傅友德和丁德兴在旁边也是神情黯然,在这个让人绝望的世道里,谁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