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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 凤鸣岐山 5312 字 2019-04-16

力有足够的信心,却还是不免忧心忡忡,今日熬夜批阅文件,虽是因公务繁多之故,可更多的是因李贞心绪不宁,实无法安然入睡之故,他在等,等着京师传来的最新消息,可现如今都已是后半夜了,却尚未等到飞鸽的到来,饶是李贞再沉稳,也不禁有些子心浮气躁了起来,人虽静静地站在城碟处,可望向东方的眼里头却闪烁着不安的光芒。

大漠的天总是亮得早,寅时刚过,城中先是一声雄鸡响起,而后群鸡汇唱,一道金红色的光芒从远处的地平线上冒将起来,愈来愈亮,如同利剑般划破了大漠上那白茫茫的迷雾,所过之处,雾气四散,转瞬间便已扫出了一片清朗,紧接着,初升的太阳那红嫩嫩的笑脸从地平线上探出了个头来,耀眼的金光彻底驱散了残存的迷雾,黑夜过去了,光明再次重回大地,新的一天开始了

四天了,已是四天了,唉,不知京师局势如今究竟如何了李贞望着初升的太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抬起因久站而有些子发麻的双腿,慢慢地转过了身来,面色凝重地向城门楼走去,心中满是无奈的焦躁和不安,可就在此时,天空中一阵微弱的鸽哨声传来,李贞霍然立住了脚,猛地一扭头,立时发现远处的天空中四只信鸽正向着交河城急速飞来,立时心头一振,呆立在原地,直到信鸽飞过城头,往都护府方向飞去之际,李贞这才如梦方醒,也顾不得对一起子陪同自己在城门楼办公的幕僚文书们交待一声,大步冲下了城头,飞身上马,一路向城池正中的都护府方向赶去,燕十八等亲卫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见李贞如此匆忙,惊得好一阵子慌乱,各自跳下城头,跃上马背,策马狂奔起来,那急促的马蹄声在寂静的交河城中响成了一片,天晓得因此而惊破了多少人的美梦。

都护府书房内,一脸倦容的莫离正坐在书桌前忙碌着,突地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忙抬起了头来,入眼便是李贞那急不可耐的身影,立时笑了起来,也不多寒暄,伸手拿起桌上四枚尚未启封的小铜管,迎上了前去,边将小铜管交给李贞,边略带埋怨的语气道:“殿下又是一夜未眠罢,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却又何必急于一时,若是年轻时不留心,将来落下个病根可就悔之莫及了。”

呵,这个老莫怎地也如此婆婆妈妈了起来。李贞着急着看信的内容,并不怎么在意莫离的埋怨,笑了笑,并没有接口,接过那四枚小铜管,顺手将铜管上的暗扣全都解开,飞快地浏览了一遍信头,立时发现这四枚铜管中所言的事情其实都是一样的,自是明白这不过是纳隆担心信鸽出意外而多留出的备份,也没去多想,随手将其中三份交给了莫离,自个儿却将手中的一份从头到尾细细地看了一番。

信不算长,用密语写成的信也就只有寥寥二十余行,可内容却是不算少,大体上将朝议的结论乃是李贞最关心的长孙无忌之动态说了一番,同时也说明了下一步行动的关键点,虽说限于篇幅的缘故,并没有将整个朝议的经过完全道将出来,可李贞却能从纳隆的来信中察觉到其中的凶险之处,对于能得到现今的结果倒是满意得很。

“莫先生,纳先生在京干得不错,呵呵,如此结果倒是符合本王如今所需。”李贞对于因受罚而丢了到了手的三百户实封浑然不放在心上李贞原本就已多次受封,累计起来实封的户数多达三千三百户,已经是所有亲王里最多的了,比之魏王李泰还多了三百户,不过李贞却从来没去领过永业田,也不曾去整那些荫户,除了因手中不缺钱,不想去搞那些地里头抛食的勾当之外,更主要的是李贞目下势力已经很大,再整那么多荫户出来,极容易招致御史的弹劾,也容易招致自家老爷子的猜忌,他并不指望着靠荫户敛财,故此,有没有实封对于李贞来说其实都是一样的,至于安西升格为大都护府一事,表面上看起来不过是个虚名,既没有增加李贞的地盘,也没多给些拨款之类的好处,可对于李贞下一步州县整合来说却有着莫大的好处,至少在安排官吏上能便利上不少,毕竟有个都督的名头在,行起事来也名正言顺了不老少。

“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对于李贞的乐观,同样看完了信函的莫离却有着不同的看法,面色凝重地摇了下头道:“太子虽不是猛虎,可长孙司徒却是匹老狼,殿下让太子与长孙司徒联成一气,短时间里或许能给殿下发展安西争取些时间,可一旦太子羽翼丰满之后,再想挤他出宫怕是难了,这一条不可不防。”

莫离所言之事李贞自是考虑过了,先前之所以会行此险招,自是有着李贞自己的考虑在,不过那等考虑实不足为外人道哉,哪怕是最亲近的谋士也不能说,是故,见莫离忧心,李贞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哈哈一笑道:“莫先生过虑了,老九出头,真该急的是老三、老四,本王就在这安西坐着看戏便可,呵呵,京师里一准还有好戏上演,老九这个头未必就那么好出的。”

莫离颇有深意地看了眼李贞,也笑了起来道:“也罢,京师中自有人比殿下更急,就看他们如何演这场戏也好,只是殿下须大意不得,若是落了破绽,叫陛下看出了首尾,须不是闹着玩的。”

“嗯。”李贞自是明白此事的要命之处,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道:“也罢,给纳先生传个信,让他将首尾收拾干净,该抹去的便抹去好了,呵,莫先生想来也是一夜未眠,也早些去歇息一番罢,白日里事还多着呢,本王可是有些子困了。”李贞熬了几夜,终于等到了一个不算太差的结局,自是心情不错,笑呵呵地对着莫离挥了下手,便打算回房小睡片刻,却不曾想还没等李贞走到书房门口,后院里一阵“惊天动地”的儿啼声就响了起来,立时将李贞定在了书房门口。

晕,这臭小子竟然醒了,该死的,没觉睡了李贞听着那洪亮已极的儿啼声,脸上露出了丝尴尬之色,那副怪模样立时逗得莫离哈哈大笑了起来,那得意劲看得李贞摇头苦笑不已

第二百五十三章惊涛骇浪三

当官,尤其是当大官,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种最令人羡慕的职业,个中的好处自是不消说的了,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呼风唤雨,微风八面,更别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快意,怎个痛快了得,不过嘛,这官当得越大,所要考虑的方方面面也就越多,很显然,烦恼也就多了起来,别的麻烦或许还好说,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可一旦遇到站位问题,尤其是关系到最高领导人继任者的站位问题,大麻烦就来了地方官员这类的小官还好说,见情况混沌,大不了缩起头来当乌龟也就是了,等大势明朗之后再去捧捧臭脚便成,至不济也能保住现有的官位,可朝臣们就没这个福气了,低级的朝臣倒也不怎么打紧,毕竟他们人微言轻,说话不响,顶多也就是摇旗呐喊的份,左右不了形势的发展,大可朝三幕四一把,左右也没人会真儿个地去关心他们的态度问题,可对于中级以上的官员来说,站位问题就成了道迈不过的生死关了。

站位啊,站位,站对了位置,那将来就是从龙之功,高官当得,厚禄享得,可要是站错了位,那下场只怕就可悲了,被贬职、被闲置还算是轻的,要是遇上一个记仇的主儿,那一准是掉脑袋的下场了,没谁敢拿自个儿的身家性命开玩笑的罢,是故,谨慎复谨慎便成了朝臣们保命的不二法宝,只不过谨慎也有个度的问题,若是因过度的谨慎而错失了从龙的机会,那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站对了位的人扶摇直上青云了,个中滋味绝对不是那么好受的,所以呢,一旦机会来了,该搏的大家伙还是会去搏上一把的,哪怕可能因此而误了卿卿性命,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却也无甚说头,这不,中书令萧瑀的奏本一上,群臣们可就忙活开了,前些日子大家伙还都只是观望着,私下联络着,并没有急着上本附和或是反对,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瞅着下一次早朝的日子就要到了,各路神仙开始坐不住了,满京师里的大小官员们全都熬红了眼,当然,沉不住气已经上了本章的人目前尚是少数,大多数朝臣们都作了两手准备,眼睛却始终盯着四处吴、魏、越三王在京的核心人物以及长孙司徒府上,为此而奔忙不休的官员可不在少数,有趣的是:无论朝臣们如何努力都无法从上述四处得到丝毫的信息吴、魏、越三系人马集体失声,而长孙无忌更干脆,玩起了告病,任何上门探访的宾客一律不见,倒是萧瑀其人活跃得很,不停地上蹿下跳地拉拢着朝臣们,问题是大家伙都知晓萧某人实在不怎么靠得住,只要是个明理人,那就没谁敢跟他后头瞎整,而李世民偏生也没对萧瑀的折子做出丝毫的评价,在此等情形之下,这京师里气氛可就紧张得如同一点便燃的火药桶,谁也不知道到了早朝那一日究竟会闹成啥德行。

朝局便有如风暴一般,爆发前越宁静,爆发起来就越凶悍,这道理人人都懂,长孙无忌身为智者,又如何会看不透其中的奥妙之处,在他看来,这等暴风雨前的宁静其实是诸方共同营造出来的结果,其中也不凡李世民故意纵容的因素在内,只是长孙无忌这一回却猜不透李世民究竟要如何做,是故,尽管长孙无忌心中已然有了定算,却也不敢对外透露一丝一毫,装病就成了他唯一能做的选择,别说一般朝臣们了,便是他自己的心腹手下来访,也都一概拒之门外,大有将装病进行到底之架势,若是可能,他甚至连明日的早朝都不想去参与,可惜的是李世民显然不打算给长孙无忌这么个缄默的机会,这不,一大早地便派了内侍监柳东河以及几名御医到府上催请来了,尽管满心不愿,可长孙无忌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抱病”进宫面圣去了,却不料到了宫中之后,李世民并没有立刻召见他,而是让他在甘露殿外等候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巳时将近,站得腿脚有些子发麻的长孙无忌这才等到了宣召的赦令,他也顾不得跟来宣召的内侍监柳东河多寒暄,挥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疾步走入了甘露殿中,才一进殿门,就瞅见李世民正面无表情地高坐上首,不敢细看,忙疾走数步,抢上前去,一头跪伏在地,低着头道:“老臣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往日里李世民待长孙无忌如同兄弟一般,若非大庭广众之下,甚少让长孙无忌行此等君臣大礼,彼此间说话也随意得很,可今日不但让长孙无忌在殿外久候,而且任由长孙无忌跪伏于地,却许久都没有叫起,只是不发一言地看着长孙无忌,脸上虽无喜无怒,可眼神却是锐利如刀,那等强大的气势,压迫得长孙无忌心头发颤,更是不敢抬头与李世民对视,只是将身子压得极低,肥胖的身躯趴在地上,如同一砣肉山一般,那等苦楚也只有长孙无忌自个儿知晓了。

“平身罢。”沉默了良久之后,李世民总算是开了金口,只是声线中却带着一丝莫名的倦怠之意。

“老臣谢陛下隆恩。”长孙无忌与李世民君臣相处数十年了,对李世民的性子可谓了如指掌,听得李世民如此开口,便知道自己算是已无大碍了,忙不迭地磕了个头,起了身,垂手立于殿前,摆出一副聆听圣训的架势。

“辅机,尔与朕是总角之交,朕能登大位,全赖卿之功也,这一条朕始终记在心中,无时不忘。”李世民扫了眼长孙无忌,缓缓地开口说道。

长孙无忌一听李世民说起自己往日之功,顿时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再次跪倒在地,恭敬地回道:“陛下谬奖了,陛下乃圣明之君,直追尧舜,臣不敢居天功为己功”

“辅机不必如此,朕之所言出自肺腑,论及本朝诸臣,断无人居于卿之左者。”李世民虚虚一抬手,示意长孙无忌平身,淡然地说道:“卿乃朕之肱股之臣,说是朝中顶梁柱也不为过,爱卿之所奏,朕莫有不许者,先前朕之诸子争先,卿劝朕立稚奴,然稚奴潺弱,似不能自立,如之奈何”

一听李世民话中微露换太子之意,长孙无忌的头嗡地一声便炸开了当初诸王夺嫡正急,诸大臣各有拥立,然李世民却属意李治,此乃是不宣之密,长孙无忌之所以会坚挺李治,不过是顺着李世民的意思办罢了,可到了头来,李世民这么轻巧的一句话就将责任全都推到了自个儿头上,饶是长孙无忌素日再沉稳,到了此时也沉不住气了,偏生还没处叫冤去,更麻烦的是李世民此时说起此事,必然有着深意,长孙无忌心慌意乱之下,又哪能猜得透彻,心急之下,额头上的汗立时如同涌泉般滚滚而下,好在长孙无忌一生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并非侥幸爬上高位之辈,倒也还能稳得住神,对着李世民一躬身回道:“晋王仁厚,守文之良王,且举棋不定则败,况储君乎”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李世民先是默默了半晌,而后面带黯然之色地道:“卿既属意稚奴,于萧中书之折,可有良方乎”

长孙无忌并不傻,一听李世民突然又将话头转到了萧瑀的折子上,立时明白自己已经被李世民套住了,心中暗悔不已,可却没敢有所表示,一扬眉头道:“陛下,老臣以为萧中书所言极是,太子既已年长,久居后宫易惹非议,况太子者,储君也,若不经历练,如何能成大器,为社稷长久论,自是该早入东宫,为陛下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