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盒打开。
盒中有一柄长刀,刀身光华内蕴,并不夺目,却有着寻常兵器根本无法拥有的霸者之气。
晏聪由衷地赞了一句:“好霸烈的刀”
冥皇神色肃穆地道:“刀的昔日主人更为霸烈,正是晏公子所说的叱咤风云、为他人所不能为的人物。”
“不知谁人”
“虚祖”
“帝刀虚祖”
“不错,纵横三军、笑啖虏血的虚祖”
晏聪不说话了。
百年来,但凡用刀者,无论是仅知皮毛的刀手,还是已臻化境的刀客,没有人会不知帝刀虚祖。
大冥王朝以武立国,朝中自然有不少绝世好手,譬如今日的双相八司就是如此。但武道中人多崇尚自由,无拘无束,所以大冥王朝不少绝顶好手虽有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却置身王朝之外,并不能广受尊荣。
而虚祖却是一个例外。
虚祖乃百年前大冥天司危当时,乐土与千岛盟的征战远比如今险恶,连阿耳四国也借机发难,与乐土南疆的盗贼相勾结,频频滋扰乐土。虚祖成为大冥天司危之前,大冥王朝内外交困,形势十分危急,加之连年天灾,乐土万民顿陷水深火热之中,虚祖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临危受命的。
或者,确切地说,是虚祖主动请缨的。
当时的天司危被刺客刺杀身亡,地司危在一次与千岛盟的血战中被重重包围,在突围无望的情况下向千岛盟投降,结果仍是被杀。肩负护卫乐土重任的天司危、地司危先后皆被杀,大冥王朝顿时人心浮动,形势岌岌可危。
危难之中,当时还默默无闻的虚祖冒死拦阻冥皇圣驾,向冥皇主动请缨,要接任天司危之职,力挽狂澜,重振大冥
当时的情形,担任天司危就等于将自身置于风口浪尖,根本谈不上享受荣华富贵,所以没有人真心愿意接任天司危一职。以冥皇的权力,自是可以强令一人接任,但冥皇自己也清楚,这么做对改变当时的形势不会有任何实际意义。
所以,虚祖之举,既让当时的冥皇感到欣慰,同时也难免有些疑惑。如果换了天司危仍不能改变时局,那后果将更不堪设想,至少,大冥乐土的斗志将会跌至最低谷。
虚祖知道冥皇的顾虑后,二话没说,立即折返家中。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冥皇面前时,他的手中已多了三颗首级
一颗是他心爱的妻子的。
一颗是他的爱子的,年仅九岁。
一颗是他才出生七个月的女儿的。
虚祖长跪于地,目光冷硬如石如铁
他嘶声道:“我妻儿已为乐土而亡,若我不能为乐土战死沙场,便愧为人夫人父”
那一刻,天地变色,风声呜咽。
见惯了多少风云变幻的冥皇,那一刻,也不由悚然动容
他终是答应了虚祖自此,虚祖由一介默默无闻之辈一跃成为拥兵千万的天司危
虚祖亲手以药物将妻儿的首级浸泡,以使其不腐,然后将三颗首级缚于背上,冲杀战场。
他的眼神极冷,冷得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他的眼神极热,热得炽人,让人无法正视。
他觉得让人难以忍受,所有的将士对他都畏之如虎。
他的刀法简单得无以复加,快、狠
甚至有人觉得这已不能称为刀法,因为它几乎就是纯粹的杀人技巧,每一个动作、每一点变化,都是为了唯一的目的:击杀对手
千岛盟一向尚武,不乏骁勇不畏死之士,但这一次他们遇到了较之更不畏死的虚祖每一场厮杀中,拼杀最惨烈、双方伤亡最多的地方,定是虚祖所在的地方。
很快,千岛盟人将虚祖称为“死神”甚至有时在噩梦中也常常梦见身携三颗亲人首级、目光森寒、杀气慑人的虚祖。
虚祖成为天司危半年之中,组织部署了七大战役,亲自参与了三十余场厮杀,受伤四十余处,杀敌数百,伤敌不计其数。
而千岛盟在虚祖成为天司危之前,不但已经成功登陆乐土,而且还不断突进,占据了颇为广阔的领地,并建立了几处要塞,而虚祖任天司危半年后,千岛盟建起的几处要塞已被一一攻克,千岛盟人也已被逼至海边狭长地带,作负隅顽抗。
这时,乐土人的斗志已完全振奋起来了,千岛盟全面溃退指日可待,而虚祖也成了乐土人心目中的英雄只是,这个英雄太过冷酷了一点。
此时,虚祖统领大冥大军展开了最后一役。
这一役,大冥调动兵马十万之众,这还不包括不少虽非王朝将士,却也自行加入战斗的乐土武道中人。
虚祖运筹帷幄,调遣部署得无懈可击,可谓已将他的统兵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
同时,他身先士卒,一如继往。
三日血战,千岛盟人全线溃退
对于这场溃退,千岛盟是早有预见的。这种预见,是自虚祖成为天司危后开始有的,因为有这样的预见,千岛盟早已在海上部署了船只,当千岛盟全线溃退后,这些船只便担负着败退者顺利回到千岛盟的任务。
千岛盟既然已退,大冥王朝就无意再追杀了。连年征战,大冥乐土已元气大伤,如果再自水路追杀,又要付出不少代价,千岛盟岛屿众多,更擅水战,而且造船技术也优于乐土,大冥盲目陷身水战,显然是不明智的,毕竟除了千岛盟之外,乐土还有其他强敌环伺。
虚祖也将这一点看得很清楚,他在最后一役发动之时,就已告诫将士,让他们在千岛盟人退至海上后,就不得再追杀。
但是
当千岛盟的船只接应了侥幸未战亡的千岛盟将士驶离乐土,并已在一箭距离之外时,忽然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只见乐土海岸岸边忽然出现一叶小舟,小舟如一支利箭般向千岛盟船只退却的方向射去小舟上只有一人
初时,众大冥王朝将士还以为有人贪功,违背天司危之令追杀千岛盟人,后来待看清那小舟上的人竟然是天司危虚祖本人时,无不愕然失色,谁也无法明白虚祖此举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