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类难以完成的事,譬如在马队前面探路等,尤其是在夜间行走时,这一点尤为重要。一旦有人走失,还可以由雪犬寻找失踪者的下落,所以穿越劫域的人都愿意带上雪犬,就如同穿越沙漠者喜欢带着骆驼一样。
在劫域境内,如此庞大的马队是罕见的。若是在乐土,此时还是秋季,但劫域境内却不时有暴风雪降临了,地势略高之地的积雪几乎只有在夏日才融化。
此刻,劫域阳光明朗,四处都是白皑皑一片,却令人感不到丝毫的暖意,地势低洼的地方倒没有积雪,但疏疏朗朗的乱草则早已枯黄,在寒风中簌簌发抖。
这是一支颇为独特的车队,整个车队未见有任何旗帜,车上所载之物皆遮挡得严严实实,但从马匹那绷得紧紧的肌肉来看,车上所载之物绝对不轻。
更为奇特的是五十余人竟全是身着乐土服饰
难道,他们竟是乐土中人若是如此,那么他们远涉乐土谈之色变的劫域却是为何
十二驾马车,二十四匹骏马,十八只雪犬,五十六个人偌大的车队竟是一片肃静,只听得车轮辘辘声,马匹的喘气声,以及雪犬在路旁奔蹿时身躯与杂草相摩擦发生的“沙沙”声。
而这些声音在如此空阔的原野中,实是微不足道。
无论是驾车者,还是跟随在车后的人,他们全都神情淡漠,只知机械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彼此间非但没有言语交谈,甚至亦未交换过眼神,让人感到他们之间本是漠不相识的。
劫域刺骨的寒风似乎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在他们的脸上既看不到痛苦,也看不到快乐。
路,一直向前延伸,他们就这么无声地走着,似乎这条路即使一直延伸至天边,他们也会这样一直无言地走下去。
蓦地
奔跑于最后的那只雪犬突然一下子站定了,它的双耳警惕地坚起,倏而高声吠叫。
几乎是同时,另外十七只雪犬亦以声应和。
顿时,原有的枯寂被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完全打破了。
但,五十六个押车者的反应却那么的不可思议:他们对雪犬的疯狂吠叫竟根本无动于衷
难道,他们全都是聋子
即使如此,他们也应该能看到正不安蹿跳着的雪犬
何况,若是雪犬如此异常的举动尚不能惊动他们,那么他们将雪犬带在身边岂非是毫无意义
雪犬的不安与押车人的无动于衷形成了一个极为鲜明的对比,使车队更显神秘莫测。
但
领头的马车已在不知不觉中靠一侧行驶了,而且车速显然减慢了,而后面的马车也渐渐地全靠着同一侧路边慢行,似在有意无意中让并不甚宽阔的道路闪开了
也就在此时,后面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
由这一点看,众押车人倒像是能未卜先知一般。
片刻后,二十余骑士策马而至,马上骑士皆身着银袍,头戴银色头盔,赫然是劫域的银盔劫士
银盔劫士果然身手不凡,在这样的道路上策马之速仍是颇快,他们看到这一列车队后,似乎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了,打着尖锐的呼啸,将马鞭甩得“噼啪”直响
雪犬的吠声更为疯狂
就在雪犬的狂吠声中,银盔劫士疾驰而至,他们大声吆喝着。
当第一个银盔劫士赶上车队时,所有的马车已索性停了下来,静候这一队银盔劫士从身旁通过。
银盔劫士目光冷冷地扫视了整个车队后,自顾从车队旁驰过,神色皆颇为倨傲。众押车者则默默地站于原地,仿佛这世间已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刺激他们的神经。
眼看最后一个银盔劫士即将由车队旁擦身而过时,倏然有一只高大的雪犬自最前面的那辆马车车辕上如箭般蹿出,正好自银盔劫士最后一骑前疾冲而过。
那匹马猛地一惊,一个踉跄后,也许是因为在长途奔走后已疲惫不堪,竟然马失前蹄,向前轰然倒去。
马上的银盔劫士怒喝一声:“乐土狗”单掌一按,已在第一时间自马背上飘然掠起,同时手中长鞭疾出,却不是向惊吓了他马匹的雪犬卷去,而是狠狠地抽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押车的中年人。
“噗”
沉闷而惊心动魄的一声响,蕴涵内家真力的劲鞭狠狠地击于那人右肩上,立时将厚厚棉袍如刀般“切”出一道口子,鲜血一下子自破口处渗出。
那如毒蛇般的长鞭一弹即起,鞭梢划过一个玄妙的弧度后,准确无误地卷在了那人的腰上,手臂内力一吐,顿时将那押车人卷飞而起,向在近一块巨大的岩石狠狠地甩去。
显然,这银盔劫士口中的“乐土狗”竟不是那只雪犬,而是这群押车的乐土人。虽然惊了他的坐骑的是雪犬,但他却将怒火发泄于押车者身上。
长鞭的力度甚是惊人,且拿捏得恰到好处,一甩之力,无异于一只巨手将对方用力掼向那块巨石,而且是头部先撞向岩石。
眼看此人即将被撞得头颅崩裂之时,那人似乎十分恐惧地挥舞着双臂,随即只见他的身躯凭空发生了某种扭转,最后撞向岩石的已不再是他的头颅,而是他的后背。
“轰”的一声,岩石被撞得坍了一角,那人跌出老远后,又在地上滑行了一段距离,方止住去势,随后吃力地自地上挣扎着站起,他的肩上、后背皆有鲜血在流淌,触目惊心但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此人绝对有不俗的身手,否则根本就无法几乎不着痕迹地摆脱死亡的危险
自始至终,他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非但是他,便连他的同伴亦不曾有惊呼声,或是对银盔劫士的呵斥声。
受了伤的押车者只看了银盔劫士一眼,便默默地抚着自己的伤口归入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