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轻叹一声,道:“你们都是天照神的罪人,所以,你们必须死”
“死”字甫出,一道惊人光弧自海中船上破空而起,直入苍穹。
白衣男子亦于同一时间冲天而起,迎向那道似将破碎虚空的光弧众人心神皆惊之时,白衣男子已双手高擎一柄弯刀弦月的长刀,凌空直迫而下,刀势甫现,已予众人心神无可抵御的冲击。
惊喝声中,数百支利箭脱弦而飞,但顷刻间在千军辟易的刀气中已成风中弱草。
乌若的手早已握在刀柄上,但无可名状的惊世杀机竟使这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在那一刹那间斗志全无,极度的空虚与惊骇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灵,居然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那是本不应为世间所有的旷世一刀
乌若的思想几乎完全顿滞,刀气如狂风般席卷而过,诡异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略显沉闷却又惊心动魄那是肉体被洞穿以及鲜血喷溅的声音。顷刻间,浓烈得近乎黏稠的血腥之气完全笼罩了乌若,一阵彻骨凉意顿时由他的心底涌起。
兵刃跌落地上及躯体倒下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一片,乌若却依旧挺立着,身上亦无任何伤痕,但他却没有勇气回头。
驻守冥海四岛的卜城战士无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乌若更是如此,但当他面对这使生命脆弱如薄纸的一刀时,心中仍是泛起了寒意。
可怕的是对方一刀之下斩杀千余人,却未摧毁其他物体,连四堆篝火亦燃烧依旧。更可怕的是乌若乃首当其冲者,却未倒下
乌若已意识不到自己生命的存在,他以极为复杂的目光望着已安然立足于他身前数丈的白衣男子,吐不出一字。
也许,此时此刻,他的任何言语、任何举止,都毫无意义。
白衣男子接过身后女子手中的卷轴,右手轻扬,卷轴向乌若飘射而至,落在了他的脚下。
乌若极为艰难地弯身拾起卷轴后起身时,眼前的白衣男子已无影无踪。举目远望,只见那艘船已向海的深处驶去,琴声再起,缥缥缈缈,让人感到刚才的一幕不过只是一个可怕的梦境
足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乌若才蹒跚地走到石墙后的烽火台前。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依旧是那一弦清寒的弯月。
他以手中的火把将烽火引着,火光很快冲天而起,将天空映红。
乌若把那卷轴以衣带小心地缠在了手腕上,随后面向西方,默立少顷后,方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刀。
又一阵海风掠过时,乌若的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他的刀深深地没入了自己的身躯
卜城城主落木四的爱将乌若以他的生命证明他的无限忠勇
第一卷1第二章戈壁惨案
夕阳下,荒凉的戈壁中,一列马队正向西而行。马队有七人七骑,除行于马队最前面的一名十二三岁的少年外,其余六人皆一身黑衣人,身形剽悍,倒插于身后的兵刃泛着凄迷的寒光。其中一黑衣骑士高擎一面黑色的旗帜,旗帜上绣着一把金色的剑,虽仅是绣于旗帜之物,却隐然有难言气势。
六名黑衣骑士都是不二法门中人,而那少年则是战曲之子。
十日前战曲与千异一战后,不二法门判定战曲为胜者,乐土一场祸患终因此而化解,世人久悬之心也终于落定。同时不免欲一瞻来历神秘的战曲之风采,但战曲却已消弭于无形,战曲之子因此而为世人所共瞩目。
让世人始料不及的是此子似乎惜言如金,除自言其名为战传说外,众人竟无法从他口中知悉更多的事宜。
戈壁似乎无边无际,远处的沙堡在风雨长年累月的作用下,突兀危耸,形状奇特,犹如无数异兽鬼怪。
一黑衣骑士驱前与少年战传说并辔而行,大声道:“小兄弟,我们已经在戈壁滩中前行了二天二夜,难道还未到你所要去的地方”
他的声音很快在广袤的戈壁中消散得无影无踪,夕阳依然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向天边落下。
“没有。”战传说道。自龙灵关起身,他已奔波数千里,难免疲惫不堪,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不移。
如此简单的答复在黑衣骑士听来难免刺耳,但想到四大使者的嘱咐,他终按捺了性子。沉默片刻,终于又道:“小兄弟,如此荒凉之地,又怎会有你要寻找的古庙何况即使有古庙,也未必能找到。”
“我父亲每年八月间就会去那座古庙见一个人,近四年来,他便带我同行我决不会记错的。八月十五的决战前,父亲便吩咐我一旦他无法如往年一般赴约,我就要代他前往古庙。”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方又道:“此去古庙应只剩二三十里路程。多谢诸位叔叔一路关照,但与我父亲见面的人一向不喜外人,请诸位叔叔就此止步吧。”
那黑衣骑士哈哈一笑,道:“我们这么做,只是依不二法门的规矩而行而已。不二法门坦荡无私,天下共知,你又有何虑”
他身后另一骑士沉声道:“战公子,只要见到你所说的古庙,我等立即回转,你放心便是。”此人语气已略显愠怒了,大概心中在暗责战传说不识好歹。
战传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倏地,一声马嘶,马队中一匹枣红色的马突然惊惶人立。
马上的骑士微惊之余,已凭借其不凡身手稳住身形,同时目光以习惯性的警惕四向扫视。他清晰地看到西北角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涌现了一片灰色的云,并迅速向这边压迫而至,天空中东南方向仍是万里无云,相衬之下倍显诡异。
他不由脱口惊呼:“要起风了”语气中隐隐透露着不安。
其余几人听得此言,亦神色略变。虽然六名不二法门骑士的修为足可跻身乐土超一流的高手之列,但他们心知在戈壁荒漠中的飓风绝非普通风暴所能比拟戈壁荒漠中的飓风甚至可以在半个时辰内完全改变一条内流河的河道。
此人话音甫落,便听得“沙沙”之声响起,并向这边飞快地接近,那声音就如同无数的春蚕在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桑叶。
展目四望,除了西北天空中越来越逼近的灰暗浓云外,天地仍是一片空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