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秀儿的丫鬟一边说着,一边又抓了一把花瓣在手,放在鼻子边使劲地嗅了一嗅,说到:“好香哩小姐,你就多泡一会吧,回头身上也就香喷喷地,跟个百花仙女似的了”
那小姐叹了一口气,用一块长长的羊毛毯子将自己裹了起来,对丫鬟说到:“泡得再香又如何却还不是明珠暗投,要让朱寻同那臭烘烘的身子给玷污了哎,为何我宁苜蓿的命会如此的苦,竟然要让我嫁给那猪狗一般的男人”
听得小姐的话,那丫鬟亦是神色一暗,说到:“是啊让小姐嫁给那什么朱寻同真的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我平日出去买胭脂水粉的时候,听见怡红院的翠侬姑娘说,那朱寻同的身上狐臭很是厉害,那些陪他睡觉的姑娘都要掩着鼻子才能睡觉哦,还有,还有,听说他的脚也是”
“够了”
那宁苜蓿面色惨白,冷声地说到:“田秀儿你有完还是没完,是不是要存心气死你家小姐你明明知道我一听见那猪狗男人的名字就想呕吐,你居然还添油加醋,说了好大一堆,你这不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秀儿见自家小姐真的生气了,连忙说到:“小姐,我也是见你在恼这婚事,便陪着你一起骂上一骂,好替你出出气嘛要不,小姐,你再去求求老爷和夫人,让他们不要将你嫁给那什么狗男人吧”
宁苜蓿将衣衫罩在了身上,黯然地轻叹到:“哎没有用的娘亲那里还好说,她也不想把自家女儿往那火坑里面推啊这沥水城里谁人不知道那朱寻同就跟一头种猪一般,除了睡觉就是找女人玩乐,而且还长得跟猪一般肥,整个猪头猪脑的,这样的男人,哪里算什么男人啊哎,但是爹爹那里就不好说了,正如人们口中所说的官商勾结,那朱寻同既然是沥水的知州大人,爹爹哪里会管自家女儿的幸福,他眼中就只有他的那些奇珍异宝否则,他也不会把我死关在这里,连门也不准出了”
这宁苜蓿的话,听得秦小官直咋舌,这话哪里像是从一个小姐口中说出来的,真是不敢想象啊不过这也大大增加了秦小官的兴趣,他决定好好地观望一下再说。
秀儿亦是不住地伸舌头,笑着说到:“小姐,你说的话,好粗鲁啊,就跟那些骂街的妇道人家说的一样,哪里像是个千斤小姐啊”
“小丫头片子你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居然敢教训起你家小姐来了千斤小姐有什么好啊,还不是命薄如纸,我看,还未必有做个骂街的泼妇好什么三从四德,什么门当户对,都是些狗屁”
宁苜蓿说着,缓步走到了窗子旁边,轻轻地推开了窗子。她望了望外面昏暗的夜色,提起书案上的毛笔,在早已经铺好的宣纸上提起笔飞速地写下了一些东西。由于她背对着秦小官,所以后者也实在不知道她究竟写的是什么东西。
但更令秦小官感到吃惊的却是那宁苜蓿又突然将手中的宣纸揉成了一团,然后猛地从窗口扔了出去,并且她一直注视着那纸团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一旁的秀儿叹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哩你天天写三次,扔三次,只是苦了扫地的江大娘,那纸上的什么卿卿我我,情情爱爱,都进了灶堂,哪里滚得到张公子那里去啊”
听了这话,秦小官心头渐渐有了一个谱了,知道这宁苜蓿定然是面临着一桩交易婚姻,而她却还在幻想着与心上人双宿双飞呢。
“这还不是怪你这死丫头”
宁苜蓿抱怨地说到,“让你这死丫头送一送信,居然会让人给发现了,还连累了我和张公子哎,我被关在这里也就罢了,却不知道现在张郎他是如何情景了,是不是和我一般,在思念着她的苜蓿呢你当我写的这些东西真是要扔给张郎吗这叫寄托情思,以解相思之苦,哎呀,说了你也不会懂的”
“好酸哩”
秀儿打趣着宁苜蓿,说到:“你还怪人家呢你看看,我这手、这腿,都让老爷叫人给打得一块青一块紫的,茶点连小命都不保呢依我看,小姐啊,你还是别想什么张公子了,就算你们想私奔,你也要出得了这门才行啊”
“废话”
宁苜蓿的脾气还真是辣,她冷声说到:“你当本小姐不知吗私奔的事情我早就在考虑了,怎么会不知道这一节,用得着你来提醒啊只要你能想办法把信笺送到张郎手上,本小姐自然有办法溜出去跟张郎会合只是,哎,都是你这不中用的丫头,连封信都送不出去,张郎一定还在苦苦期盼哩”
“张郎张郎,小姐就知道你那什么蟑螂”
秀儿嚷嚷到,“人家现在连家门也出不了一步,哪里还送得了什么信啊噫”
秀儿说着,忽然惊叫了一声,手指往书案上指去。
“什么事情大惊小怪的”
宁苜蓿看见秀儿夸张的表情,扭转头看去,一看之下,她自己也露出了同样的表情
那书案上忽然之间多出了一个纸团,大概正是刚才宁苜蓿自己扔出去的
宁苜蓿心中骇然不已,但是她还是种种复杂的心情打开了纸团,却发现这张白色的宣纸上除了自己刚才写的一句小诗,又多出了一首古怪的小诗,纸上面赫然写着:
无限情丝笔底收,一朝飞出任风邮。今朝飞入张郎怀,不羡鸳鸯不羡仙
多情小姐兮情真意切,梁上君子兮好管风月。情思风寄兮何日方到得君子相助兮眉展颜笑
梁上君子题
前面的小诗乃宁苜蓿所作,而后面的怪诗自然是秦小官所作,他清楚了宁苜蓿与她口中的那什么张郎的事情后,竟然有了一种熟悉之感,再联想到自己与林倩雪的遭遇,更觉得有那“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便决心帮那宁苜蓿一帮。
秦小官料想,就算林倩雪在此,也必定会同意自己的做法,更何况长夜漫漫,还怕没时间去偷窃珠宝吗。于是他悄悄地翻落院中,拾起了刚才宁苜蓿扔出去的纸团。
拆开一看,嘿,秦小官还真有点佩服这宁苜蓿的才情,虽然这女子满口的粗狂之言,但是这诗倒写得颇有几分意味,显然是饱温诗书之功。秦小官看得这诗,突发奇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决定助这宁苜蓿逃脱火坑。
他趁宁苜蓿和秀儿两人聊天分身之际,倒挂金钩地挂在屋檐上,伸手从书案的笔筒内拿走了一只笔,当然,还顺便沾满了墨。兴致到处,秦小官挥毫写了一首梁上君子歌,再揉做一团,由窗台送了进去。
此计虽妙,但却有个致命弊端,若宁苜蓿立即呼叫,秦小官便只有落荒而逃,搞不好连臭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