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觉。”

“哦，请坐”林绝峰赶忙招呼。

“贫僧这次前来，不为别的”正觉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半点不兜弯子：“而是为了施主屡次造访我少林一事。”

自己明明是去闹事的，但是在对方的嘴里却变成了“造访”，林绝峰不由得有些脸红，心想：“要不怎么是高僧呢，真会说话”当然，这话不能说出来，林绝峰嘴上只是支吾道：“惭愧，惭愧”

僧人笑了笑，说：“如果贫僧没有猜错，施主造访，应该是为了帮助自己修为吧”

林绝峰怔了一下，急忙说：“正是。”

“其实，天下法门万千，但殊途同归，都是要以肉体凡胎成就金刚不坏。各种法门并无高低不同，只有修为的人悟性有所区别。世人皆以为少林高深，乃有捷径，其实不然，少林也不过为这众多法门之一，并无不同之处。因此施主还是过于抬举少林了。”

正觉简单几句话，其个人修为和涵养表露无疑，让林绝峰深为敬佩。也让林绝峰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之前几次寻衅少林寺都没有见到正觉，是因为人家不愿意搭理自己。林绝峰不无惭愧的说：“这几次，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施主不必这样说，如果贫僧所言不差，施主也为少林解决了一样麻烦。”

“哦，你说是那几个闹事的英国人吧，只要是个中国人在场，都会这样做的。只不过，却没想到招惹来了一个库什内，甚是厉害。”

“是啊，如果不是这个库什内杀害我少林僧人，贫僧也不会出来教训他的。”

“少林死了这么多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原定之安排已经完全取消，不久之后，贫僧等人就回国了，死去众僧的尸体也要带回去安葬。”

林绝峰不无遗憾的说：“一次访问演出，竟然会演变到今日的田地”

“世事难料。”顿了顿，正觉继续说：“日方对此事颇为抱歉，严令要缉拿杀害僧人的凶手，可哪里知道凶手是何人。”

这句话让林绝峰明白了，少林寺方面并没有把事情的原委全部说出来，大概只是指称有人袭击而已。林绝峰问：“但是如此一来，恐怕对少林声誉有很大影响。”

“声誉之类的东西，本就是虚无缥缈的假象，何必如此在乎。此前贫僧就已闭关数十年，对这俗世之事早已看淡。不久前出关时，乃是因为一众僧人的再三请求，考虑到有助于弘扬我中华武学，贫僧才带众访问日本。能有今天的结果，应是佛祖的惩戒。出家人就应跳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怎能理会红尘。”

“闭关数十年”林绝峰感到十分惊讶，问对方：“请问您年纪为何”

“贫僧早已忘记，不去记这恼人之事。”

林绝峰明白，虽然正觉看起来不比自己年长几岁，但是其境界却必定是经历过漫长岁月修成的。林绝峰问：“这么说，你不打算追究那个吸血鬼了”

“他已被贫僧灰飞烟灭，所作所为已付出了代价，难道还要追究其族人”

“说的对”林绝峰点了点头。

“贫僧这次来，是感到那天对施主有些苛刻。当时贫僧也是见我少林门人死伤慎重，一时动了怒。毕竟施主并无恶意，何况帮助过少林。因此，贫僧带来一些疗伤圣药，帮助施主调理。”

“你还救了我的命呢，不必如此客气。”

“终归是犯了戒条，还是修行不够啊这次贫僧回国后，当潜心闭关修习佛法，不再问这世间之事。”

林绝峰沉思片刻，然后说：“请恕我直言。”

“请讲。”

“你们佛家讲出世间，不再受这世间之苦。却只是了了自己，何以了他人大乘总是批评小乘为自了汉，你这样做，又与此有何区别。”

正觉看了看林绝峰，微微笑了，回答说：“施主所言甚是。我佛门弟子不但求出世，在出世之后还要再入世，普度众生，此为回向。你看世间许多活佛，皆是为了度化世人，乘愿力而来。贫僧有朝一日必会回向，只是现在却还没有这修行。”

“你才是真正的活佛。”

“施主过誉了。”顿了顿，正觉又说：“恕贫僧好奇，敢问施主修行的最终目的为何你”

林绝峰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考了半天，才说：“我要成魔，打倒众神。”

“哦为何”看起来，正觉一点不感到惊讶。

“因为我很这世间的不公，更恨这天上的众神对此视而不见。”

“众神这样做，必是有自己的理由。怎知这不是对世人的考验呢施主可知，当年佛祖是经历过多少考验，才成正果的吗”

“我不关心这个。佛祖有足够的境界和觉悟，去追求正果。但是绝大多数的凡人并没有这样的追求，只是想安安定定的过好自己的一生，却没有这样的机会。”

“施主有此志向，倒也不妨一试。只是贫僧就无力帮忙了。”

“本来也没想让你帮忙啊。”林绝峰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问：“你认为我应当怎样一试”

“以自己的修为证明自己是对的。但是施主说自己要成魔，却可知道何为魔”

林绝峰皱了皱眉头，回答说：“与神对立的，自然就是魔了”其实，林绝峰并没有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只是凭借直觉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非也。世间不信神者不少，作恶多端犯尽神条的人也很多，为何却未成魔呢”正觉缓缓摇了摇头，又问：“那施主可知什么是神”

“修到一定境界，超出凡人的能力，自然就是神了。”

“非也。施主现在已经有超出凡人的能力，可为何并未成神”顿了顿，正觉继续问：“施主可知什么是佛呢”

第二十三章山口组登门

“佛应该就是神的一种吧”林绝峰琢磨了半天，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是在瞎掰。

“不”正觉微笑着摇了摇头，告诉林绝峰说：“其实佛本不是神，只是世人将他神化了。佛这个词来自梵语，全名为佛陀耶，按照意译，为觉者。是指获得了阿揦多罗三藐三菩提的人，也就是获得无上正等正觉的人，他们拥有对宇宙、人生以及世间万物最终极的觉悟。”

“也就是说，佛其实就是人，只不过是境界高。”林绝峰点了点头，又问：“那什么是神什么又是魔呢”

“神也是人，魔也是人，区别只是一念之差。其实，人们所向往的天堂和所恐惧的地狱，同样都是在人的内心当中，并不独立存在。只是一闪念，你的心既可以是天堂，也可以是地狱。”

“原来如此。”林绝峰顿感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