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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时代 沙椤 5389 字 2019-04-15

他說的這些東西對李歐而言已經不那麼重要了。他搖了搖頭,“您看著辦吧,殿下。”他虛弱地說,“我現在只想好好休息。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然而他的願望被一連串急匆匆且沉甸甸的腳步撕扯得粉碎。來著既不是侍衛隊長,也不是醫生。一名年輕的生面孔侍衛跑了進來,滿臉驚慌。他被宴會廳的門檻絆倒,摔了個狗吃屎,鍍金的青銅盔甲哐啷作響,他頭盔下的腦袋上被撞出了好幾個包,但他渾然未覺,飛快地爬了起來。

“殿下,”他驚恐地叫道,“殿下”

外面的鐘聲依然大作,親王不得不放開喉嚨大聲詢問,“出什麽事了”

那名侍衛臉上有著無法抹去的恐懼,他指著大廳外面黑漆漆的地方那裡是寬闊的海洋,只是不知何時,蟹鉗島上的衛士已經瞎了眼睛。“有敵人入侵。”他說的時候,憑空響起一陣沉悶的號角之聲。

羅茜蜷縮在囚籠里。她抱著雙腿,抬頭瞧著窄窗里的夜空。她百無聊賴,數著狹窄天空里看上去永遠不曾改變的幾顆星星,幻想著它們排列成別的模樣,然而它們始終懸掛在那裡,仿佛只是一副逼真的畫卷,永遠都不會改變。

然而,今晚那片幾個黑夜里都一模一樣的夜空被造訪的煙火點綴得五顏六色,熠熠生輝。她聽著模糊不清的樂曲聲,想像著下面是如何的熱鬧。但是突然爆發的火焰驅散了一切歡笑,她聽見了喧鬧與尖叫,看見了綠色的妖異火焰。隨之而來的咆哮與地動山搖般地震顫更加令她確信了自己的判斷。

我得出去他們怎麼能與惡魔抗衡“奈哲爾,奈哲爾,見鬼的,放我出去”她歇斯底裡地叫喊,卻沒有任何回應。她的心陡然提了起來。奈哲爾什麽都做得出,他也許會殺了李歐,只爲讓她死心。我得出去。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可是,她依舊在囚籠里遲疑不決,伸向鐵釺的手停在半途。

澎湃的魔力,陰冷的低鳴,她忽然感覺到了屬於亡者的氣息。那種冰冷揮之不去,縈繞在她的身周,好似一隻狡詐的毒蛇,在尋找縫隙伺機而入。她感到渾身發顫,她忘不了這股氣息,她對它心有餘悸。隨後,號角聲聲傳入耳際。每一聲都是一個生命臨死前的悲鳴,每一聲都激蕩起如水波般擴散出去的龐大魔力,每一聲都令她為之顫抖。她忽然明了

保護這就是奈哲爾說的保護關著她的鐵牢在聲波里綻放出湛藍幽光。在一閃即逝的光輝中,她瞧見了一雙雙飽含惡意的通紅雙眼。它們在憤怒地叫喊,呲牙咧嘴。她毫髮無傷,可是,誰又來保護她所愛的人呢

第三十二章伊利亚德

「抱歉,昨天去扫墓来着,回来已是半夜,所以来不及更新了。我尽量后面多写一点算是补上吧。」

圆盘般的满月高挂天际,海洋沐浴银光之下,弥漫薄薄的雾气。一艘艘沉默的舰船破开海面,卷起白浪,露出长长的背鳍,仿佛是一群追逐海豹的虎鲨。

“无面者”伊利亚德站在船头,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搭在张牙舞爪的海怪船首像上。他被无数星星点点的灯火所包围。在他的左右,无数艘舰船好像沙丁鱼般密密麻麻。如果是白天,他一定能看见旌旗招展,宽大船帆遮天蔽日。但就算此时是宁静的深夜,船上的灯光也远比头顶的星星更加繁硕、灿烂。

伊利亚德承认,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二次瞧见如此庞大的舰队。

那些骨头生锈的老者曾说,以往的时候,列奥群岛是一个统一的城邦,他们的战舰举世闻名,每一个港口都停泊着数不胜数的参天巨舰。若是他们一同出海,那么他们足以封锁整个繁星洋。

“无面者”对此深信不疑。海神殿里的壁画无数次描绘了那样的景象。他甚至在骸骨之厅见过海神展示分开海洋的强大威能。“那是真实发生过的。”神殿的祭司无比确信地告诉他,祭司甚至搬出石刻的记载以证明所言不虚。他无比懊恼自己没能生在那个令人遥想惊叹的时代,那个神明存世的时代。

然而,尽管他如今依旧信仰海神,尽管他毫不犹豫地听命于借海神之名而行事的先知,但是作为此前为海神殿服务的无面者,伊利亚德深知艾音布洛的炼金术士们所言皆是真实,没有半分欺骗与虚假。他同那些睿智的老者、祭司一样,认清了现实神明再也不能回应他们的祈祷。神居住的水晶宫殿此时已是一片死寂,被无边无际的黑暗笼罩。

伊利亚德一度悲哀地以为如此辉煌的时代不会再来,但是他永远也没有想到,他还能亲眼见到如此庞大的舰队。他只是在年少时,见过一次能与此时媲美的,遮天蔽日的无数船帆,但那是一支属于艾音布洛的战舰。老人们说,这不过列奥群岛的最繁盛时的三分之一。“无面者”看着周围晃动的黑影,星星盏盏的灯火仿佛是海怪身上大若铜铃的一双双眼睛,他发现自己仍旧想象不出神迹时代那支海怪舰队横行海上时究竟会是一番怎样的景象。

因为周围的那些舰船绝大多数都不属于他们,更加不是由列奥群岛的牢固铁木制成。在伊利亚德眼中,它们脆弱不堪,仿佛纸糊一样一捅就破,它们就像是孩童手里的玩具。不用滔天巨浪,仅仅是一阵微弱的起伏就能将它们统统掀翻,卷入海底。他们又怎么能有资格高举海怪旗帜。可是先知告诉他,他们需要这些人的加入被他们称作“淹死者”的家伙正如字面的意思,一群被铁牢浸入海水,又侥幸未死的海盗,亡命徒。

“他们的舰船能助长声势。”先知萨满说,“而先祖之歌会让他们听命,彻底服从。”但愿如此,伊利亚德心想,但愿先知的魔法不会出错。否则他不敢再想下去。“无面者”屹立船头,只觉夜晚的海风比任何一刻都要冰凉。

“头儿,”伊利亚德的副手走了上来。

他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怎么了你还没睡”伊利亚德询问。

“我睡不着。”他的副手支支吾吾着,一脸犹豫。

“有什么话要说吗”伊利亚德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周围。甲板上空空荡荡,唯有挂在桅杆上的防风灯散发昏黄微光。“这里没别的人,有话就直说。”

尽管如此,他的副手也吞吞吐吐了好一阵。“头儿,”他的脸上显露出不安与怀疑,“我们这是要去哪大家的心里都没个准。”

他们离开老巢已经有整整一个星期了。他们安静地航行,对周边的一切视而不见,放弃了数个值得劫掠的目标,从好几处富得流油的黄金海湾驶过。他们既未补充食物,也没有灌装淡水。海怪的脚步从不停下,始终往前。有时候“无面者”伊利亚德也觉得,他们更像在展开一段不成功便成仁,破釜沉舟的旅程。

“淡水就快用完了,”伊利亚德的身边,他的副手在继续抱怨,“蔬菜水果都已经腐烂变质,我们整天吃的就只有一成不变的海鱼。头儿,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渴死”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先知利达尔就在他们的脚下,就在船舱中祈祷。他可不想自己的手下因为一时激愤的言词被点名去吹响风暴号角。

“安静,安静一些。”伊利亚德低声喝道。“这些我都知道。”他同他的手下们吃着一样的食物,又怎么不会知道愈发糟糕的变化。“我又不是瞎子。”

“不,头儿,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的副手压低了声音,“我是说我是听说,淹死者的船上已经有人支撑不住了,光是昨天就发生了好几起哗变”难怪昨晚那么吵闹。“照这样下去,恐怕我们也”他欲言又止。

他的信仰不那么坚定,伊利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