坪上,踏着欢快的步子逛起来。
花丛后不时出现交叠的身影,感叹夏天是热恋的季节,肖恩转过一棵银杏树,傻在当地。
一对男女站在小湖泊旁,以亲密的姿态互相搂抱。男子一头银发仿佛月光的结晶,微微一荡就是光芒万千,秀丽的侧面在月下有些朦胧,更显得高雅出尘。女子美如白瓷,黑亮的长发波浪般倾泻而下,曲线优雅的身段宛如天鹅,紫瞳浮着笑意,与同样深情的碧眸交换着无声的对话。
四唇渐渐接近,在一声异响中停止。转过头,帕西斯和菲莉西亚目瞪口呆,表情仿佛考试作弊被逮到的学生:“肖肖恩师父”
肖恩脸色苍白,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捏碎了一块树皮。
摊开手,他怔怔地看着粉末洒落。
“好相配啊。”莎莉耶双手合十,陶醉地低语,神智还沉浸在刚才那幅唯美的画面里。诺因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吼道:“给我闭嘴”
“的确很配。”还嫌侄子不够悚,拉克西丝凉凉地道。诺因拔出魔封剑追杀她,两人在意识世界玩起捉迷藏。
奇怪,未免太像了。瞥了师兄一眼,担心情人的希莉丝闭目感知。
被最疼爱的弟子拐走最疼爱的女儿是什么心情
这就要问肖恩普多尔卡雷。
直到返回行宫,他的大脑还呈现真空状态,整个人泥塑木雕也似。
“肖恩师父,你别生气。”菲莉西亚跪坐在地毯上,牵起他的手摇晃,神态惊恐而慌乱。帕西斯担心地把脉,确定无恙后松了口长气,跟着单膝跪地,鼓起勇气道:“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可以分开。”菲莉西亚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说什么胡话。”肖恩终于出声,瞪视一脸认真的徒弟,“你不是喜欢莉吗”
“是,但是对我而言,你更重要。”
“莉也是”
“”狡猾。这么说,我连反对的余地也没有嘛。肖恩懊恼地抿嘴。
强压内心的落寞和酸涩,他调息片刻,直视帕西斯澄碧的双眸:“你绝对不辜负莉”听出言下之意,银发青年欣喜地应道:“是”
“那我把她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一口气说完,肖恩拼命撑着严肃的面孔。因为他知道,只要他露出一丝难过,两人立刻会退让。
看到这对小情人雀跃的样子,多少好受了些。
但当晚,他还是失眠了。
徒弟们都有了另一半。
帕西斯和菲莉西亚就不用说了,华尔特和艾莉打得火热,鲁西克和玛丽薇莎之间早就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情愫,连安迪也和一个叫维因的女孩走得很近。
孤家寡人的,只有他。
寂寞对他已经不是陌生的滋味,自从和孪生兄长分开,就伴随着他。像一件厚重的湿衣,始终不曾脱下。虽然陆陆续续邂逅了许多重要的人,但他一直有意空着身边的位子,因为这是专属于席恩的。
他很想去找席恩,又放心不下徒弟。
习惯了,真的习惯了。只是极偶尔,尤其是战斗到累时,他也希望有个人可以依靠,分担一部分责任。
现在看到弟子们成双成对的身影,这种感觉越发明晰。
“莉,如果我找个师母,你们会不会吃惊”
某日清晨,天很蓝,云很白,肖恩穿戴整齐地坐在床沿,状似无心地抛出一句。
“师母”菲莉西亚吓了一大跳,差点弄洒了手上的银制咖啡壶,秀眉蹙得死紧,“不要啦干嘛要找师母,我们只要你一个就够了我们也会陪着你,侍侯你到老要是你觉得闷,我们就生一大堆小鬼给你玩”
“是吗”肖恩展颜一笑,那是非常开心,又隐含清寂的笑容。
转向窗外,一片微微泛红的枫叶划过他的视野。
秋到了。
萧瑟的季节配上孤寂的心情,更添伤悲。这天肖恩瞅着飘落的树叶,难得有了咏诗的冲动。
可惜他实在不是这块料,憋了半天憋不出一句,反而因为出神挨了一拳。
“摆什么苦瓜脸”
“贝姬。”抱着后脑勺,肖恩转过头,委屈地控诉,“你又偷袭我。”来人是个身穿法师袍的女郎,零碎的短发勾勒出一张眉目温雅的丽容,唇畔的笑却自信俏皮,隐隐带着一丝促狭:“你也来学吟游诗人那一套,不觉得可笑么我差点就叫人围观了。”
“哼。”肖恩愤愤地瞪她,拿这个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青梅竹马没办法。贝尔妲一一摘掉他发里的叶子,后来干脆解开重编:“头发留这么长,又不晓得打理,成天像根粗麻绳一样荡来荡去。你要是剪平一点,弄弄服帖,倒可以装装那种气质美男。”嘴上说得损,动作却极为温柔细致。
肖恩微微脸红,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他情愿对方拳脚相向,也不要这个样子,好不习惯。
“动什么,身上有跳蚤啊。”
呼熟悉的嗔骂口吻让肖恩松了口气,快活地邀请:“贝姬,贝姬,我们一起去野餐好不好”贝尔妲笑道:“好啊,你想去哪里”
“七星湖我会叫帕尔做很多三明治,还有好喝的果子酒。”
“是只有我们俩吗”贝尔妲隐含期待地问。
“当然是大家一块儿去了,不过也要看他们方不方便。”肖恩已经飞进了明媚的自然景色,压根没注意到身后的人叹了口气:就知道这傻瓜没有那种旖旎情怀。
气不过,她把编好的辫子拿到他鼻下搔了搔。
“阿嚏阿嚏”打到第二个喷嚏时,左近响起一个风情万种的中性嗓音:“哦,好亲热。”
水之幽鬼看清骤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肖恩和贝尔妲不约而同地摆出戒备的姿态。菲亚斯连连摇手,一脸息事宁人的友好:“别紧张,别紧张,我今天是抱着和平目的来。”
“和平目的”贝尔妲疑惑地反问,心情倒是放松了大半。高等魔族非常骄傲,所以他们不会说谎。再细看对方的身体有点透明,显然是幻影。
肖恩抿紧唇,深埋的伤口被挖开,痛彻心扉。
“嗯。”菲亚斯用力点头以表自己的诚恳,指着他,“维烈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