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就不打扰了。等尚书大人从皇陵祭祀归来,老夫再为尚书大人接见洗尘。”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是丁谓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多坐反而不美,遂起身告辞,晏殊这边自然一路恭送到底邸大门。
皇陵这边,郎中一针下去,江逐流就瞥见邢中和尾指微微抽动,不由得心中惊骇莫名若是邢中和真的被郎中抢救过来,他该如何是好夏守恩也瞥见邢中和尾指抽动。不由得一阵大喜:“郎中。郎中,少监大人手指在抽动,应该还有救。”郎中脸色却不见任何喜色,依旧不停地转动艾绳,在邢中和胸部膻中穴不住的熏烤。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郎中用手再次去试邢中和的鼻息,又摸了摸邢中和的脉搏。然后摇头把艾绳熄灭,从邢中和身体起出银针。“都监大人、监工使大人、请恕老朽无能。无法救活少监大人。“郎中一脸惭愧,虽然说邢中和已经是死人了,但是身为医者,不能救人性命,毕竟心中有愧。“什么”夏守恩第一个叫出来了,“少监大人怎么会死去方才本使明明看见他的手指在抽动。”雷允恭也尖声道:“监工使大人说的没错。洒家也看到了邢少监手指在动。是不是你没尽力施救。耽误邢少监的性命”江逐流不得不附和道:“郎中,本官亦看到这种情况少监大人方才是动了动手指。”郎中苦笑道:“三位大人,你们可冤枉了老朽了。实际上老朽来到之时,少监大人的心跳和呼吸都已经停止,眼白亦已经发青,他地魂魄已经散去。老朽依监工使大人之命施救,不过是绵进医者之人事而已,至于三位大人方才看到少监大人手指在抽动,并不是少监大人还活着的证据,而不过是少监大人肌体的一种自发反应而已。”说着,郎中又拿出银针。扎了邢中和胳膊上一个穴道,果然,他一针下去。邢中和的手指就微微抽动一下。郎中为雷允恭、夏守恩和江逐流示范两次。这才又把银针拔起。“三位大人,你们看到了吧少监大人虽然没有了呼吸和心跳,但是他的肌体依然会对老朽的银针有一些轻微反应。这种现象非常常见。人死去三五天内,只要尸体不腐烂。都会有这种情况出现的。”雷允恭第一次听说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瞪大眼睛看着夏守恩。看他如何回答。以往雷允恭的狗头军师邢中和,现在邢中和自然不会再给雷允恭意见。所以雷允恭只有向夏守恩求助。夏守恩对杏林之术也不精通。自然不知道郎中说的情况是真是假,他又把目光望向江逐流。江逐流见郎中如是之说,心跳暗自舒了一口气。方才真是骇坏他了,他真怕邢中和没死,不过,现在这种担心就不复存在了。见夏守恩用目光询问他,江逐流就知道怎么回事。他上学地时候学过生理卫生。知道郎中说地的确没错。邢中和确实是死去了,他的手指之所以微微抽动,不过是肌体对银针刺激肌肉的机械“都监大人、监工使大人,这位郎中说的没错
”江逐流站出来道:“少监大人心跳和呼吸俱都已经停止,方才的手指抽动不过是一种自然”见雷允恭和夏守恩目光里还有疑惑,江逐流对夏守恩说道:“监工使大人,请你伸出胳膊。”夏守恩不知道江逐流是何意,迟迟疑疑地伸出了胳膊。“监工使大人,你记住。手指千万不要动。”江逐流笑着对夏守恩说道。然后又扭头对郎中说道:“郎中,过来,用银针扎一下监工使大人胳膊上同一处穴道。”郎中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抽出银针,挽起夏守恩的袖子,道了一声:“监工使大人,得罪了。”然后朝同一个穴道扎了下去。果然,正如江逐流预料的那样,这银针一下去,夏守恩地手指就轻微抽动一下。郎中又捻动了两次银针。夏守恩的手指又连着抽动了两下。郎中拿目光看着江逐流。江逐流点头道:“行了,收起银针吧。”郎中这才把银针收起来。“监工使大人,方才可是你有意让手指抽动的”江逐流抱拳问道。夏守恩轻轻摇头:“本使不曾有意让手指抽动,可是这银针一插下去,本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就要抽动两下。”江逐流点头道:“这就是了,方才少监大人手指抽动亦是这个道理。”雷允恭纵然是蠢猪,在一旁也看明白了,他心跳沮丧无比,有气无力地自语道:“这么说来,邢少监,他,他真就这样去了。”
对雷允恭来说,邢中和在这个节骨眼上忽然去世。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那边皇陵下宫冒水尚未解决。这边邢中和又在皇陵之上莫名其妙地死去。这让雷允恭和丁谓之前所做地一切掩饰皇陵冒水地努力都化为泡影。司天监少监暴毙于皇陵之上,这消息传到朝廷,岂不满朝轰动“都监大人,你看我们目下该如何是好”夏守恩小心翼翼地询问雷允恭。雷允恭用袖子试了试额头上虚汗。声音嘶哑地说道:“先把少监大人地遗体秘密移出皇陵安放。其他事宜。待洒家请教了丁相再做计议。”顿了一顿,雷允恭声音提高了一些。对夏守恩与江逐流说道:“监工使大人、承事郎大人,邢少监之死还望二位大人代为保守一下秘密。邢少监死去之时,你们二人都在现场,这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可就不知道别人该如何作想了。所以还是等丁相做过计议。我们再处置这件事情不迟。”夏守恩虽然自诩为雷允恭和丁谓的人,可是见雷允恭如此说话,心中难免有些不愉快。都监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少监大人忽然间暴毙于帐篷,与本使有什么关系么不过他这一丝不快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偷眼看江逐流,看他如何回答。江逐流冷笑一声,拱手对雷允恭道:“都监大人,下官昨晚脚踝扭伤,不但无法自由行动,而且脚踝处还剧烈的疼痛。昨天晚上疼得下官一夜都没有入睡。有两个兵丁陪着在下官地帐篷内,照看下官一夜。他们可以证明,下官一夜都没有离开帐篷。所,都监大人所说,少监大人死去之时,下官在现场之语,下官不敢领受。至于少监大人之死需要保密,下官也亦不等同。这皇陵之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等不向朝廷禀告,日后朝廷怪罪下来,谁来担这个责任故此,这件事情都监大人和监工使大人如何处置是你们的事情,下官这里却是要修书一封。向朝廷禀奏今日的事情。”说罢,江逐流长袖一摆,招手叫过两个兵丁,由他们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挪出邢中和的帐篷。雷允恭气得脸色青白,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气哼哼地望着江逐流离去。“监工使大人,你看,你看,这江逐流,简直太目中无人了,成什么话”雷允恭指着江逐流的背影,气得浑身肥肉一圈圈地颤抖。夏守恩却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雷允恭想象中的同仇敌忾,他还在恼雷允恭方才的那句话。什么邢少监死的时候我俩都在现场现在江逐流可以轻而易举地证明他无法自由行动,不在现场,那么说,邢中和死去的最大嫌疑人就是本使了早知道今日,当初本使就不该答应邢中和这死鬼来淌这趟浑水。
第一卷第一百六十八章无路可退
“都监大人,卑职以为,当务之急还是查清楚少监大人的死因重要。“夏守恩虽然气恼,可是又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先撇清自己为好,于是开口对雷允恭说道:”趁郎中在此,都监大人不查问一下”雷允恭亦觉得夏守恩这个提议不错,遂转身问郎中道:“郎中,以你之见,邢少监是如何死的”郎中也正在心跳琢磨邢中和的死因,却是茫然没有头绪,听雷允恭问他。连忙躬身回话道:“都监大人,老朽观少监大人面色红润,说明少监大人血气充足,又观他表情安详,嘴角似有微笑。说明少监大人死前丝毫没有感受到痛苦。故此老朽认为,少监大人应该不是死于谋杀。而是死于突发性急症。至于少监大人究竟是死于什么急症,说来惭愧,老朽只是为工匠们诊治的郎中,医术有限。实在是诊察不出。都监大人还是到永安县城请杏林高手来诊察一下。或许能知晓其中究竟。”雷允恭听郎中嗦嗦地说半天,最后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由得心跳烦躁,他挥手道:“好了,洒家知道了,你且退下。”郎中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雷允恭喊进一个小黄门,让他领着几个兵丁。把邢中和的遗体包裹好,然后伪装一下,悄悄地运回山陵使司别衙。小黄门领命照办。雷允恭又让夏守恩跟随他一起来到夏守恩的帐篷内,摒退左右,这才对夏守恩说道:“监工使大人,你先给洒家说一说,。这皇陵下宫掘出乱泉是怎么回事”夏守恩就把事情经过重新对雷允恭讲述一遍。雷允恭听了后,和丁谓转述的没有什么大的区别。“监工使大人。丁相得到你传过去的消息之后就立刻找洒家商议。丁相的意思是让洒家过来。帮助监工使大人继续封锁皇陵冒水的消息。丁相那边也在寻找能治理水脉的能工巧匠,不日后就会派过来。协助监工使大人一起治理水脉。”夏守恩听了微微一惊,对雷允恭道:“丁相派人过来治理水脉如此说来,丁相地意思是,依旧按照都监大人之意,继续把下宫改为地宫。以移放先帝之灵柩”夏守恩本意并不是打算掩盖下宫冒水之真相。他暂时压制住这个消息而只是悄悄报给丁谓,只是希望丁谓能以当朝宰相之威势,想办法为他们找一个推卸责任的借口。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丁谓最后竟然会决定将下宫冒水的事情隐瞒一下。派工匠来治理水脉。继续把下宫改造为地宫。放置先帝的灵椁。这样处理手段实在有点冒皇家之大不韪,若是事机败露,后果不堪设想了。想到这里,夏守恩就有点后悔当初自己的抉择,本来这件事情即使闹得再大,他最大的罪责不过是赔上自己的前程。可是现在,如果按照雷允恭和丁谓这样的做法,夏守恩甚至可能赔上自己的性命。夏守恩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小心谨慎地宰相丁谓竟然会做出这样疯狂地选择雷允恭点头道:“丁相和洒家都是这个意思。只是洒家和丁相都没有想到,邢少监竟然会在一夜之间暴毙,这实在是让洒家有点措手不及啊”
夏守恩沉吟了半日,觉得无论如何不能再把自己捆绑在雷允恭和丁谓的战船上。他必须为自己想好脱身之计。要不然以后若是走漏出
风声。雷允恭和丁谓都身居高位。都是太后眼中的红人。自然可以有办法推卸责任,他一个小小的监工使。很可能会被当作替罪羊。最后来替丁谓和雷允恭扛这口黑锅。可是夏守恩究竟该怎么办呢他该采用什么措施来向别人证明,他并不是和丁谓与雷允恭是一条船上的人呢最简单明了的办法就是夏守恩偷偷向朝廷传递消息,把下宫冒水的事情传递出去。样即使以后丁谓与雷允恭的事情败露出来。朝廷也明白,监工使夏守恩并不是丁、雷的一路人,他也曾向朝廷揭发过丁、雷二人的丑事。但是,夏守恩知道,这条看似最简单的路目前已经走不通了。第一,是因为他已经错过最佳地向朝廷禀告下宫冒水的消息了。现在他即使想向朝廷禀告,也没有机会了。因为现在皇陵之上话事权掌握在山陵都监雷允恭的手中,雷允恭从汴梁带过来的人马必然已经把皇陵封锁得密密实实,甚至把永安县通往汴梁的各个交通要道都封锁起来,夏守恩派出去的人根本没有机会到达汴梁。第二,即使夏守恩派出去地信使通过种种封锁,能把消息传达到汴梁,可是,在丁谓和雷允恭已经做了完全准备之下。这个消息绝对可能到达宫内。很可能夏守恩派出了信使千辛万苦到达汴梁,最后消息却落入了丁谓和雷允恭之手。那么,可能朝廷还没有得知皇陵下宫冒水,夏守恩就先被丁谓和雷允恭派人做掉了。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夏守恩就打算换一条路。邢中和不是死了么死人是不会说话的,所以还有什么事情比找一个死人来背黑锅更妙呢况且。这龙穴之穴地把戏本来就是邢中和堪舆出来的,现在,由他来背这个黑锅,也不算冤枉。只要把一切罪责都推到邢中和这个死鬼身上,这件事情不就得到解决了吗当然,这样办法的前提是必须取得雷允恭和丁谓地同意。因为即使把所有罪责都推到邢中和身上,身为山陵使和山陵都监,身为负责皇陵修缮的主官。雷允恭和丁谓不可能不负一点罪责。这样做的最大好处就在于,以丁谓和雷允恭承担少量罪责为前提,把整个黑锅都扣在邢中和身上。当然,夏守恩也会承担极少一部分罪责,但是相比起置放先帝灵椁于乱泉绝地的诛灭九族的罪过来说,夏守恩采用这种办法承担的罪责根本不值得一提。“都监大人,卑职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夏守恩沉吟半天,还是决定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说服雷允恭,如果雷允恭能够同意这种做法,他和丁谓也可以少受牵连。“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雷允恭尖声说道:“监工使大人,有话尽管说来”夏守恩抱拳道:“都监大人,卑职以为,这少监大人忽然间暴毙。对我们而言既是坏事,也是好事。这坏事么,自然是要惹起朝廷的关注,很可能会牵扯出来皇陵下宫冒水之事,这好处呢。就是我们可以趁机把罪责都推到少监大人身上,就禀告朝廷说少监大人见皇陵下宫掘出乱泉,自学罪孽深重。所以畏罪自杀。这样,一切罪过岂不是都由少监大人承担了么虽然我等会受到朝廷一些责罚,但是相较而下,这种责罚几乎可以算微不足道了。”雷允恭听后却摇了摇头。他虽然是蠢人,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