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尼被艾伦的手抓得痛极了,差一点就尖叫了出来,手里的餐刀也掉落在地上。抬头一看,只见艾伦脸色发青,嘴角正溢出黑色的血渍,她惊骇万分,叫道,“殿下,您,您”
艾伦放开阿比尼,双手扣住桌沿,厚实的红松木制成的长桌被她生生抓下了一块来。
噗艾伦吐出一口黑血,气势一泄,软倒在了椅子上。
阿比尼吓坏了,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喝道:“来人,传军医”
艾伦挥手道:“不用叫明雅来一下”
不到片刻,明雅就来了。她一进门,见地上一滩黑血,惊叫一声道,“哎呀,殿下,您,您怎么中毒了”
艾伦脸色越发的青乌,但气息还算稳定,她淡然一笑道:“我也没想到。快,给我药”
明雅取出辟秽丹,喂艾伦服下一粒。艾伦道:“阿尼尔,你连夜起程回玫瑰堡,不能耽误,我怕咱们的后方出事。”说着,取出纸和笔,写好了任命状,加盖了印章,交到了阿比尼的手里,然后她又道,“来人”法卡尔闻声进来了,他也被吓坏了,满脸都是惊惶失措之色。艾伦道,“传令,南墙上的防御增加一倍,万不能大意马上派人去萨尔斯堡,请弗兰德阁下来主持这里的防务”
“是”法卡尔惶恐地应答道,“殿下,您”
“快去”艾伦怒斥道。
“慢”阿比尼叫道,“把膳食官和负责殿下饮食供应的人都抓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过”
艾伦道:“算了,阿尼尔,他们也是一番好意,不能怪他们。”
“可是,殿下”
艾伦道:“派人秘密调查一下这头牛的真正来源”话未说完,又张口吐出一滩黑血来,腥臭无比。
明雅脸色一变道:“殿下,这,这是复合毒”
艾伦道:“我知道法卡尔,再派人通知弗鲁凯恩,让他从此刻起,到弗兰德阁下来之前全面接手断雪堡防务,断雪堡中所有驻军,一律听由他的调遣。”法卡尔这才应声去了。艾伦又道,“阿尼尔,快走明雅,请拉肯先生护送阿尼尔回玫瑰堡”
“殿下”阿比尼急道,“此刻我怎么能离开您呢”
艾伦道:“难道你不听从我的命令了吗”
“殿下”阿比尼无可奈何地喊道。
艾伦道:“快走”
阿比尼看了艾伦一眼,对明雅道:“明雅,好好保护殿下”扭头走了。
阿比尼一走,艾伦就对明雅说:“明雅,守好指挥部。另外,通知卡莱德,让他务必保护好弗鲁凯恩。还有,告诉多米尼克,让他严加防范,准备随时策应断雪堡中的变故”
明雅立即叫进三名侍卫,让他们去给拉肯、卡莱德和多米尼克传讯。又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中这种复合毒呢”
艾伦道:“我怀疑,我怀疑我们的内部出了jian细。若真是这样,他们在今夜必将大起闹事。明雅,你可千万要小心。在我逼毒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明白吗”
明雅道:“放心吧,殿下,就算是魔鬼来了,我也把他打回地狱去”
402章内奸四
汉斯弗鲁凯恩是红色枪骑兵骑士团的高级骑士,在他还是侍从骑士时,就开始参加贝宁与十字军骑士团的战争,那时他才17岁,而这场该死的战争一直打到他都53岁了依然还在继续着。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不断重复着的攻守杀伐让他的神经已经彻底的麻木。记得刚刚参战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够十字军骑士团,建立起自己的不世功勋;十年后,他想的是如何才能够打得十字军骑士团屈服,不敢再来侵犯贝宁的疆界,为贝宁赢得尊严;第三个十年到来时,他思考的是如何才能尽可以消耗掉十字军骑士团的有生力量,为贝宁多争取一点喘息的机会;当步入第四个十年时,他已经在怀疑自己能不能看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就在绝望从他的心底开始蔓延的时候,希望终于降临了,守护神殿的发掘给予了贝宁无限的信心,神奇的赫尔维蒂亚侯爵的出现,赐予了他们力量,战争的天平开始倾斜了。重新夺回断雪堡后,弗鲁凯恩和所有的将士都已经相信贝宁胜券在握。凭籍现在强大的国力,以公爵的英明领导之下,十字军骑士团再不可能有机会夺回断雪堡了。
时令已经步入二月,眼见寒冷的冬季就将远去,湿润温暖的季风就要从南部的海面吹过来,春天将会在它的召唤中慢慢的苏醒。然而,就在这时,就在这样的晚上,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期而至,不到半小时就给断雪堡,给断雪大峡谷北部,给黑龙山脉北麓披上了一层皑皑的外衣。
得到指挥部传来的命令之后,弗鲁凯恩几度下令严申巡逻纪律,要当值的士兵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刻也不能懈殆,以防敌人的偷袭,他自己也全副武装地留守在城墙之上,随时监视着南关之下的动静。
战争啊,已经打了50多年,多么残酷而惨烈,在整个人类的历史上,这样的战争都是屈指可数的。它给贝宁,给马恩图带来了不可抚平的创伤,即使是大胜之下,每一名贝宁的士兵心里的沉重与哀伤都多过轻松和喜悦。胜利的时候,他们总会想起死去的亲人,在一片肃穆中缅怀。
大雪簌簌地飘落着,点缀了黑夜的寂静,山头、城垛、战壕已经被完全覆盖,着眼之处,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在这一刻,战争留下的创伤才被短暂地掩盖,没有硝烟、没有箭矢、没有残肢断臂、没有血流成河、也没有凄厉的苦号与呼救,只有天与地、自然生命在默默地交流着,也只有在这一刻,才能真正的安静下来,奢侈地幻想着未来。
未来会和平吗
未来是美好的吗
大家心中的希冀是那么的强烈,强烈到忍不住就要冲口呼喊而出。
弗鲁凯恩摘下头盔,看上去要比他真实的年龄老得多。满头稀疏的白发,被一只旧发套罩着;额上已经被皱纹所占据,犹如沟壑起伏的弱梯田;红红的灯泡眼,只要被风一吹就会汩汩地流泪;脸颊上的肌肉已经松驰,但依然坚硬如针的灰白胡须掩盖了他身体的衰老,彰显着他依然富有力量。他拄着长剑,坐在城楼上,依然坐得那样笔直,沉稳肃杀得如同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岳,连飘飞的雪花都避着他,不敢在他身上驻足停留。被雪风吹落的泪水早已经迷糊了他的双眼,但他依然执著着望着远处的山头,心中祥和而又宁静。
夜,真安静呀。安静中才能生出祥和,祥和才能给予人幸福。
如果神明有灵,就让雪一直下吧,下吧,真想永远沉睡在这样的夜里,再也不要醒来
深深地呼吸着不带任何血腥味的空气,让沸腾的血液不断地冷却、再冷却,只有在这时,才会清楚地感觉到战争给身体、给灵魂带来的创伤是多么的深、多么的重。家的概念很多年前就在脑子里消失了,军营和越场就是家,士兵就是亲人,杀敌就是工作,除此之外,生命中再没有其他的色彩
巡逻队经过他的面前,向他敬礼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