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她闭上眼睛,那些无穷无尽的痛苦便如同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在她的脑海中相互交织、争相嘶吼。
这些痛苦犹如一群凶猛的野兽,不断啃噬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法获得片刻安宁。
时苓静静地凝视着天花板上那盏散发着微弱暖光的灯,这是桑朵特意为时苓留下的,因为担心她会怕黑。
在这片柔和的光芒中,时苓心中的思绪却如同一团乱麻般错综复杂,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
许久之后,时苓悄无声息地轻轻起身,缓步走到阳台上。
她抬头仰望着浩瀚夜空中高悬的上弦月,只见那皎洁的月光将月亮分割成了两半。
其中一半沐浴在明亮的光辉之中,清晰可见,是世人瞩目的焦点;
而另一半则悄然隐匿于黑暗之中,不见天日,无人问津。
唯有透过那光亮的一面,人们才方能勉强窥见黑暗部分那模糊不清的轮廓边缘。
不知道究竟在这里坐了多长时间,时苓终于觉得双眼愈发沉重,倦意如溪流般轻盈的流淌进时苓的意识。
她决定起身返回房间睡觉。
然而就在她刚刚站起身的时候,一股突如其来的钝痛感猛地从右腿的膝盖处传来,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和力量,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时苓心中一惊,生怕这阵响动会惊醒睡在床上的桑朵。
她急忙抬起头望向床铺,发现桑朵依然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时,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了下来。
时苓无声地叹息一声。缓缓从冰冷的地面上挣扎着站起身子。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她的膝盖已经被砸出了一片淤青,但这种疼痛并不算剧烈。
时苓轻轻按压着隐隐抽痛的心脏,希望能够借此缓解一些不适感。
就这样静静地站立了好一会儿之后,感觉身体状况稍微有所好转,她便拖着略显蹒跚的步伐朝着卫生间走去。
镜中的时苓干枯发黄的头发随意散落着,失去原有的光泽;原本白皙的面庞变得蜡黄暗沉,红血丝从眼周逐渐蔓延向瞳孔。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鼓起勇气去过照镜子了,她无法承受亲眼目睹自己如今憔悴不堪的模样。
浓重如墨染般的黑眼圈无力的挂在双眼下方,吞噬掉了时苓所有的光彩和活力;原本浓密乌黑的秀发也变得稀疏而枯黄,毫无生气地耷拉在肩头;那如同被岁月侵蚀过的蜡黄色肌肤,失去了原有的弹性与光泽……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无声地宣告着她曾经所经历的那些苦痛是如此真实、残酷地存在着。
一阵强烈的酸意在时苓的鼻腔内毫无征兆的迅速蔓延开来。
她心下了然的抽出纸巾堵住自己的鼻子,殷红的血液却更加汹涌的从指缝中汩汩溢出。
时苓匆忙打开水龙头试图用清水来冲洗止住鼻血。
可那不断涌出的鲜血竟然瞬间就将整个洁白的洗手台染出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
望着眼前这片异常清晰的猩红,时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她用力捏住自己的鼻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样子显得无比狼狈。
与此同时,在卧室的大床上,桑朵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