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尼斯港教会内,众人经过商讨,拟定了对付哥布林的粗略计划。
“……即使神官使用了地母神的‘神迹’作为增幅,净化哥布林的速度依然比较慢,这是以前讨伐哥布林时从未见过的情况。大概是哥布林乐团的缘故,这批哥布林的防御能力与魔法抵抗大幅增强了,各位多加注意。”
“所以,也不排除哥布林军队出现其它变化的可能性。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是哥布林杀手请过来的,都有丰富的讨伐哥布林的经验,但这次切不可过于依赖于经验,以往的经历只能作为参考,否则当心送命。”
所有人一致点头。通过影像见到那神秘莫测的哥布林交响乐团后,没人敢再有丝毫轻敌的想法。
“如果没有意外,你们绝大多数人不用直接对付交响乐团。只要做好你们的分内之事,我承诺的重金酬谢一分不会少。”
上位种族才能打败上位种族。要对付上位种族起步的哥布林交响乐团与哥布林王,只有同为上位种族的努尔和银级冒险者哥布林杀手拥有资格。
“……你们接下来的日常开销、武器整备与道具花费由普尼斯港教会负责,临时会议到此结束,你们可以休息了。”努尔对非战斗的部分进行了安排后便结束了会议,“哥布林杀手留下,我有事要单独和你说。”
很快,偌大的教堂前厅只剩下了努尔和哥布林杀手。白炽电灯沙哑地闪烁着,俩人投射在地上的单薄影子时断时续,在四周凝聚的厚重黑暗的包围下显得格外孤独。
努尔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为了不打击士气,有些重要信息我刚才没有提及,但我认为你有知道的必要。”
“嗯。”
“按那些存在的原定计划,普尼斯港本不会有一个上位种族或银级冒险者,所有人都将如神明所愿成为牺牲品。目前,普尼斯港的高端战力只有我和你……”
努尔省略了亿点细节,和哥布林杀手讲述了大概:为了与暗神主导的邪恶阵营争夺哥布林族“神选者”的位置,增加筹码,光神主导的光明阵营降临了新的哥布林“神选者”,而整个普尼斯港则被众神送给哥布林“神选者”作为基地。
“……换而言之,这是一场神明设计的死局,普尼斯港赢的几率非常渺茫。”
“嗯。”
“如果你想退出,现在还有机会离开普尼斯港。”
“我不会退出。”
虽然隔着盔甲,努尔无法直接看到哥布林杀手的表情,但他能感觉到对方并不对此感到意外,无论是这次事件的真相还是难度。
要么他生性淡泊,要么他经历过许多次类似的生死绝境,已经习惯了。
“我有一个问题。”见努尔不再说话,哥布林杀手闷声问道,“世界上的哥布林,都和这次的事件一样,是由那些神明投放的?”
“……可以这么说。”
“那么……只要不阻止或解决神明,那么哥布林永远不会被消灭干净?”
“是的。”努尔说道。
他并不认为哥布林杀手只是单纯听信了自己的一面之词才这么说。在漫长的消灭哥布林的旅程中,他应该早就根据种种迹象总结出了类似的猜想,直到今天才从自己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我知道了。”最后,哥布林杀手只是抛下了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这时,努尔却喊住了他:“等等。我想……我有件礼物想拜托你,帮忙带给我在普尼斯贵族魔法学院的家人与几个朋友。她们是红?索罗斯……”
“……”
“我和他们闹过矛盾,现在是冷战状态,所以不方便亲自去。”努尔表情平淡地说。
“……这种事你最好亲自到场。”虽然嘴上这么说,哥布林杀手还是接过了努尔手中的包裹。
“非常感谢。”
“对了。方便问一下,你是什么人?”
对方的潜在之意是,掌握了如此多与神明相关的隐秘,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努尔想轻松地笑一下应付过去,但他最后只挤出了一个落寞的苦笑:
“只是一条妄图反抗神明与命运的可怜虫罢了。”
……
与哥布林杀手一同走出教会,努尔却发现一个灰发精灵萝莉并拢双腿坐在教会门口的台子上,神态殷切且焦急地向门内翘首以盼,似乎在等着谁。
很快,她就瞥见了自己要找的人,跳了下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亲爱的努尔,我已经把今天晚上进城的人的临时住所都安排好了喔,教会还夸我做事很认真呢!来,我们一起回家……”
然后她就看见了跟在努尔后面的一身盔甲的哥布林杀手。
琥珀的笑容僵在脸上,身体下意识地冲了过来,张开双手把努尔护在了自己的身后:“是,是你……努尔,快跑!”
“妈妈。不要对客人无礼。”努尔摸摸她的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琥珀这才想起她的孩子已不是哥布林的模样,不用再怕哥布林杀手了。她脸色酡红地低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有些结巴地对哥布林杀手弯腰道歉:“十……十分抱歉,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妈,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和这位客人说几句,很快就回来。”努尔耐心地对她说道。
“嗯。”琥珀像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乖巧地走远了。走到一半,她又转过头不放心地吩咐道:“已经太晚啦,太阳都要出来了,记得早点回家睡觉喔!”
努尔向琥珀挥了挥手作为回应,注视着她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街道的拐角。
“……”哥布林杀手沉默不语。
“那是我的母亲。明明我已经这么大了,她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努尔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她的记性也不太好,如若冒犯了你,还请你见谅。”
哥布林杀手摆了摆手:“我不介意。”
努尔推测哥布林杀手应该记起了琥珀是谁,也记起了多年前黑火山脉哥布林巢穴剿灭战的一些细节。
不排除他已经推测到自己真实身份的可能。
不过哥布林杀手没有选择点破,努尔也没有主动解释。两人很有默契地达成了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