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娄迦谶,为月支国(贵霜)胡僧,其在汉桓帝末年入汉,在雒阳学习汉学。在汉灵帝时期,支娄迦谶翻译大量大乘佛经。
董卓西迁长安时,支娄迦谶被强行迁至长安。及张虞入长安,支娄迦谶因战乱之故,常年居住于长安,并教授佛学,子弟上百人。
眼下,京兆尹董昭担心佛教徒逃税,于是禁止了汉人为僧,并强制僧人缴纳赋税。而支娄迦谶为了传播大乘佛教,自然至安邑求见张虞,希望张虞能给予优惠政策。
“胡僧支谶参见大将军!”
慈眉善目的年老胡僧,向张虞恭敬行礼,说道。
张虞象征性回了个佛礼,说道:“不知法师所为何事?”
见张虞回以佛礼,支谶多有激动,说道:“不敢隐瞒君侯,仆此番拜见,是为般若寺僧众。”
张虞事前有所了解,说道:“京兆尹禁止汉人为僧,是为遵循我朝旧政,望法师能理解。”
对于佛教徒,张虞谈不上有好感。回以佛礼更多是对支谶的尊敬,毕竟能从贵霜千辛万苦至大汉,纯粹出于理想主义。
而张虞愿意接见支谶,无非是保持对外开放的态度。毕竟世界上有那么多民族、宗教,总有独特的优点,故向其学习精华,而去除糟粕,方是正道。且今中亚情况与明清时期不同,因贵霜帝国礼佛的缘故,西域、中亚诸国皆重佛。
至于张虞口中禁止汉人为僧的政策,实际上出自汉明帝刘庄。
刘庄夜梦金人,命人西迎佛教,并在雒阳建白马寺。然刘庄以‘华戎制异,人神有别……,华夏服祀,不宜杂错。’为由,禁止了汉人出家。而历史上,第一位出家的汉人尚是曹魏时期的朱士行(朱八戒)。
见张虞重申态度,支谶不紧不慢,问道:“试问君侯信儒学否?”
“信!”
张虞微挑眉毛,说道:“儒学教化百姓,有治国之术,故汉人以儒学为显学。”
支谶笑眯眯说道:“儒学教化百姓,劝民向善,教以恩孝。而我佛家劝民慈悲,戒杀放生,还世报恩,亦有教化之功,且与道学无为、修身近似。故君侯何以重道,而轻佛学。”
张虞微微蹙眉,说道:“道学无为,是为轻徭薄赋、简政少文,令民自行休养。而佛学虽向劝人向善,但却是推崇轮回。况我从未闻重佛之君,能大治于世。”
支谶沉吟少许,说道:“君侯有所不知儒学重仁、义、礼、知、信五常,非识经学不能通般若(智慧)。而佛学却有五戒,曰不杀生为仁,不偷盗为义、不邪淫为礼、不饮酒为智、不妄语为信。儒、佛两道,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道学重无为,但却教人修行。佛学重慈悲,劝民向善礼佛。黄、屠之学虽有不同,但却有近似。且君侯言无君能以佛大治于世,则殊不知贵霜明王迦腻色伽。”
支谶回想脑海中的记忆,说道:“明王为贵霜开国之君,北降大宛,东代月支,南取摩揭,西讨安息。疆域辽阔,远胜月支。而明王为治各族民众,效阿育王之为,重佛建庙,教化世间百姓。故贵霜王能以佛大治世,何谓佛莫能治下。”
张虞挠了挠脑袋,他对中国历史知之不少,但对中亚与北印度诸邦的变迁了解甚少。而就实际情况而言,经由东亚本土化,佛、道、儒三者本身很多思想近似。不过三者异同不小,因为儒学的理解门槛高,反而是佛教轮回学说能吸引各族人,更具有普适性。
考虑半响,张虞问道:“法师学识渊博,而今前来不知有何所求?”
见张虞态度放缓,支谶恭敬说道:“仆不求君侯崇佛,仅望君侯能开禁佛令,准百姓剃度为僧,能与道学一视同仁。”
张虞沉吟少许,说道:“京兆尹禁佛,非不准百姓剃度,而是忧佛僧不事生产,不纳赋税,反而鱼肉百姓。”
张虞对佛教的排斥在于两点,其一,佛僧利用鬼神学说迷惑百姓,从百姓手中榨取钱粮;其二,担忧佛教不事生产,会出现隐瞒田亩的情况。
不过对第一点,张虞不是不能接受,毕竟时代局限所在,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同样有迷信鬼神之人,故真正让张虞排斥佛教在于第二项。
支谶行了个佛礼,说道:“君侯所忧,仆愿解之。我佛僧受领田亩,愿依法缴纳赋税。而若佛僧苦修化缘,无力耕作田亩,望君侯能减免赋税。”
“若人皆以佛僧苦修为由,岂不人人能减免赋税?”张虞摇头说道:“我无意为难佛家,如在汉地建寺,僧人必须缴纳田赋人税!”
“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