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一天,县太爷俞都礼带着一队衙役来到刘家的老宅子,气势汹汹的差役与门房吵了起来。
刘家的总管刘义担心会出事,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老宅子这边。听到外面吵闹,刘义赶紧跑出来,他边行礼边说:“这位官爷别急,我是管家名叫刘义。请问官爷有什么事?”
那差役瞪了门房一眼,对刘义说:“喊你家主人出来说话。”
刘义回答:“官爷,我家主人确实都不在,都去了广州做生意去了,全家都搬去了广州,这里只留下我看家。”
说去了广州当然是谎话,这个年代官府是无法查证的。
“嗯?”
没等那个差役再说话,那边的知县老爷已经下了轿,边走边问:“你是说全家都走了?你家老太爷呢?他也做生意?”
这知县名叫俞都礼,也是刘家的老熟人了,早些年还有来往,自从刘基辞官后就没再来过了,看来也是势利人,当然也许是为官谨慎。
从他的话判断,县衙门对刘家内的详情并不知晓。联想到不断有蹊跷人在刘家附近出现,那极可能是京城派来的探子,与本地官府没关系,所以知县老爷才一无所知。
见到县太爷刘义赶紧下跪:“小的刘义见过俞老爷。回俞老爷的问话,我家老太爷出去游历了,有我家三爷陪着,已经出去一年多了。他们现在在哪里,小的我实在是不知道。不光是小的不知,我家大爷还几次来信问过,因此小的猜想,我家大爷也是不知道老太爷的去向。”
得,这几句话等于说,刘基失踪了!朝廷就别再追问了。
俞都礼一惊:“什么?你是说刘基没了音信?这……”
“俞老爷,小的可不敢这么说。”
俞都礼很失望,他看着刘家门前破败的样子不像是假话。
“你就让我在大门口站着说话?还有点礼数没有?”
“俞老爷请进!不过院子里实在没有坐的地方。”
刘义在前边引路,进入大门,里面看着还好,起码杂草没外面那么多。院子里站着三个仆人,都是年轻人,看样子是护院的。
刘义快步走过院子,到二门前,推
开门:“俞老爷请!”
二门里边可不像外面一进院子干净,杂草能有半人高,看来确实没人住。眼见堂屋在前面,门关着,刘义快走几步去开门,走路还要躲着杂草。堂屋门打开了,里面透出一股发霉的味道。
俞都礼皱着眉说:“算了,算了,不进去了。”说罢转身退到二门外。
俞都礼站在院子里,掏出一个纸卷看,那应该是事先准备的账单,看来他没有走的意思。刘义赶紧招呼家丁:“快搬一张椅子过来,给俞老爷坐。”
两个家丁快步从门房里搬出一把椅子,俞都礼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他说:“你家有两间铺子对吧?”
刘义:“俞老爷说的对,一间是杂货铺,还有一间织布作坊。”
刘家在南田就剩下这些,其他的早早的都卖掉了。
俞都礼:“那你家应该认捐两百两银子。”
“啊!这个……赶上好年景,这两间铺子合起来也没有一百两的出息呀?俞老爷您抬抬手减一点呀?”
俞都礼一瞪眼:“在我这没价钱可讲,不认捐就充公!”
刘义气得浑身哆嗦,可是他看着几个衙役往前凑合,手里还拿着水火棍,那可是打入的家伙。
就在此时,刘府的七八个家丁也陆续来到了前院,他们都空着手,没带家伙,可是一个个的横眉怒目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真要是动起手来,刘家人未必敢打官差,但是保护刘义还是绰绰有余。
刘义终究是见多识广,并且大爷临走前都有交代:对官府不能硬抗,要逆来顺受,家财都是身外之物,保平安才是上策。
刘义只当是家主体恤下人,没想到今天真的遇到了意外。当然刘义也知道自家底子厚,两百两银子不算啥,真惹出祸事他反倒是不好交代了。
想到此,刘义渐渐平复,他强挤出点笑容说:“是是,俞老爷,我家认捐。但是这么多银子一时不凑手,容两日定送到衙门去。”
“明天!”
“哦……是,明天一定送到。”
可是俞都礼依然坐着没动,没有走的意思,他又在看手中的单子。
“你家还有几处庄子,对
吧?”
“回俞老爷的话,有三处。”
刘家的土地与商铺一样,也出售了一部分,所剩不多。
“这个小刘庄有二十顷地,也捐了吧!把地契拿来!”
地主家手里有地契,是拥有土地的凭据,官府里有地契的底账,所以谁家有多少土地官府一查就清楚,这是瞒不住的。
“俞老爷,小刘庄是我们刘家的祠堂,那二十顷地是祭祖的祖业,万万不能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