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卡西米尔的崩溃，比罗素、西里尔·临光，甚至监正会那群贪婪腐朽的上层所预想的还要快。

这场动荡按照议员们的讨论，应是一场“可控的逐步更迭”，然而、监正会内部零散的派系、以卡瓦莱利亚基为起点疯狂对外扩散、而其运作之本质——血亲骑士家系成了腐败的起点。

绝大多数守旧派都选择让自己相熟的势力“多吃一口”，而执行到了下层、则成了无数割据的贵族骑士家族，在“收归国有”之前，就将资产的名字转移到这些寡头手上。

无数原本应该由国家接手的产业与资源，被那些分据一方的骑士贵族们以闪电般的速度侵吞。他们以“保护”之名，行巧取豪夺之实——有的直接动用武力，有的则是透过贿赂与政治勾结，让那些无主的企业失去的保护伞之后、对于这样的行为丧失了所有抵抗能力。

而对这些骑士贵族而言，他们都认为自己多拿点、也并不会“阻碍大局”，毕竟，他们终于车翻了这个纠缠了他们军队体系百年的附骨之蛆。

而在普通人看来，一切表面上仍旧如常。工人们照常进厂，街头的店铺依然开张。

“那群该死的吸血鬼，终于倒台了！敬胜利！”

无数潜在受益者在酒馆里高喊着，举杯欢庆。

但可悲，亦或可笑的是，第一波席卷而来的并非工资的欠发——由于事变发生时，已然是一个月的中下旬，除了那些资本早早潜逃的企业，多数工薪族依然准时拿到了上个月的薪水。

不出所料、银行确实发生了挤兑，但出乎意料的是，各大银行的现金供应竟然异常充足。所有账面上的数字，最终都换成了一捆捆厚重的马克纸钞，堆叠成一座座沉甸甸的“财富”。

“谢天谢地，银行还是领得出钱的！”

“收归国有也没什么不好嘛……马照跑，舞照跳。”

这些厚厚的纸币成了某种镇静剂，暂时麻痹了国民的恐慌情绪，让无数人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选择留守岗位。

提款机依然能吐出大量的马克现钞，商店依然开门营业，街头的摊贩仍然在贩售早餐，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仿佛卡西米尔多年来所发展出的发达经济并不需要管理者。

“看不见的手”自然会维持其最好的安排。

这让众人无暇去深究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为何银行的现金如此充足？

有人推测，这是监正会的应急措施，动用国库储备强行向银行注资，以避免整体金融系统的崩溃。

可很快，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事实开始浮现。

曾经，马克这一货币是印有卡西米尔徽章的金币，但在早期商人联盟主导的货币改革之后，就成了印刷的纸币。

既然是纸，那么印刷不过是最微小的成本。

如果说、当第一家超市悄悄调涨物价时，还没有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可翌日，所有商店的标价牌几乎集体翻了数倍，进口物品的货架则变得空空如也，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缺货”的标示。

顾客困惑地询问店员，得到的回答只有几句类似的漂亮话——

“供应商通知涨价了，最近因为‘那件事’，物流也变得很不稳定、在看看吧？几天后应该能改善。”

货品供应的突然紧缩，终于让无数城市一一陷入到了焦躁的氛围中。

然而，市场的动荡才刚刚开始。

银行对于本国马克的提取并不限量、这点本身没有问题。

但真正的问题在于，外币提取与兑换的限制开始出现。

起初，银行公告称是“短期调整”，每日可兑换的龙门币限额从五千缩减至三千，隔天又降到一千，最后干脆关闭了部分外币窗口。

可街头的黑市却比任何时候都活络。

以往严格管控的私下货币交易，如今却成了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