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荒所在的那片地陆。

正暗中观察无法无天的巴多似心有所感，手臂一叹，接住了一缕轻风，三目之中满是感怀复杂之色。

“你……”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

……

同一时间。

望乡村某个简单却干净的小院子里，身穿粗布衣袍，早已改换了容貌的墨尘音放下了手中的木桶，抬头看天，神色怔怔。

“是，你？”

风儿不会说话，却在她的发梢耳垂间徘徊流连，像是阔别已久的倾诉，又像是在故意撩拨她的心弦。

面色一红。

墨尘音突然抬手，轻轻一弹，将那缕轻风驱散，似嗔似怪，似喜似羞道：“可真……调皮！”

……

轻风亿万缕。

随着顾寒的意志弥散到了整片世界，每一缕风都是他的眼，他的耳，他的心。

他看见白发老妪将珍藏半生的铜钱投入庙宇功德箱，听见边关将士以长枪顿地高呼‘借尔三尺剑’，感受垂暮书生颤抖着撕毁科考文章，将毕生文胆浩然气注入风中……众生百态，皆成薪柴，在风中燃起星星之火。

……

以徐达的实力修为，虽然相隔了无尽距离，却依旧能感知到那片大世界的众生细微变化，可这反倒是让他越发奇怪了。

那风的确是从众生身上带走了一些东西。

可……

带走的东西并不一样。

拂过修士衣角时，风带走了一丝灵力，掠过凡人发梢时，风借走了一抹祈愿，扫过妖族鳞甲时，风卷走一缕妖气，落在他身上时，带走了他一丝豪情，甚至飘入虚寂深处时，连那些游荡的古老残魂怨灵，亦被取走了一滴浑浊的泪……

“他到底在借什么？”

皱眉看着太初，徐达突然问了一句。

“他要借的不是力量，是因果，是缘法，是……众生心头那一点不灭的光。”

说到这里。

太初道人幽幽感慨道：“所以我说，他的野心很大很大……当然了，这小子若是成功，便也就真正入了祂的眼睛了！”

……

风起于第二界环，止于混沌上下的每一个角落，用时不多不少，刚刚好一日。

亦是顾寒和梨落约定的时间。

她也等了一日。

因为她很想知道真相，想知道为何极剑之上会有玉霄太上的气息，想知道他的父亲到底为何会跟顾寒有牵连！

其余人也等了一日。

倒不是因为梨落的坚持，只是因为道圣之力自复苏之后，再没了别的动静，也没了下一步的指示，让他们不得不等下去。

似乎……

这道圣之力，也在等待着什么。

“梨落姑娘。”

那银发青年心思缜密，暗自计算着时间，此刻又是看向了梨落，似笑非笑道：“约定时间已过，不知你可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与你何干？”

梨落眉头微蹙，淡淡道：“和他约定的人是我而非你……”

“不对！”

话没说完，突然被身旁的黑衣男子打断。

“怎么了？”

梨落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他……”

黑衣男子眼中闪过了一丝难以置信和惊恐之色：“他……回来了……”

什么？

众人心中一凛，下意识抬头看了过去，只是世界内依旧是一片茫茫灰雾，哪里有顾寒的影子？

“他在哪？”

“……”

沉默了半瞬，男子涩声道：“满世界，都是！”